与裴炎坐在一个屋檐下,的确是一件十分枯燥的事,张柬之一会儿坐着,一会儿半躺着。
裴炎则是一直翻看着书。
忍不住这里的安静,张柬之道:“有件事想问你。”
“你说。”
“你与裴行俭真的不是同一族的吗?”
裴炎摇头道:“不是,我与裴将军虽说都是河东裴氏,但不是同一支,家父裴大同乃是洛交府折冲都尉,在英公麾下,裴将军出自将门,与我这一支还是很远的,祖辈不是同一个人。”
张柬之蹙眉道:“好复杂。”
裴炎又道:“世家大族都是复杂的,何况是早已分崩离析的裴氏,倒是郑公的妻子裴氏,我应该叫她一声祖奶奶,我与裴将军的亲族关系甚至还不如魏叔玉他们来的近。”
言罢,裴炎抬头看了一眼,见到张柬之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又过了片刻就听到了起伏的鼾声。
裴炎继续忙着自己的事,他要看遍如今的兵部的兵册,明白各地折冲府的将领都是谁,以前兵部很忙,没时间看,得到空闲才可以好好补充,更不想因晋王的酒宴,而错过这个机会。
明天,这兵部就不是他值守了,裴炎拿起自己的大氅披在了张柬之身上,而后继续拿着卷宗看着。
“你们听说了吗?松赞干布请陛下主持吐蕃大局,被陛下拒绝了。”
“是吗?什么时候的事?”
“看守吐蕃人住处的守卫传出来的,听说禄东赞还在因这件事抱怨,本来他们也不知道,陛下拒绝之后才传出来的。”
“这么好的机会,陛下怎么就拒绝了?”
门外传来了窸窸窣窣的话语声,裴炎干脆了关上了门,只留下一些足够换气的门缝,这才将声音关在了门外。
再回身,就见到了原本睡着的张柬之坐了起来。
其实张柬之是一个很有才能的人,若不是他那不点不亮的糊涂模样,只要稍加变通一番,这个人的才能应该不在自己之下的。
换言之,张柬之本就很有才能,他只是没有开窍,没有人好好地教导他。
而自己则不同,裴炎觉得自己从小就有河东裴氏的名师教导,才有了如今的学识。
裴行俭在河东裴氏并不起眼,他家父子战死之后,只有裴行俭一颗独苗,反倒是裴行俭靠着他自己科举入仕,在军中任职之后成了领军卫的将军。
再者,裴炎觉得狄仁杰的天资才是同龄人中最冒尖的,也是最厉害的。
听张柬之说狄仁杰也在晋王的酒宴上,他本是想去赴宴了,可想起了父亲的教导,还是拒绝了,不想与晋王或纪王走得太近,他们毕竟是李唐的宗室,而自己是朝中官吏。
家父在折冲府任职都尉,自己又在兵部任职,可来到长安之后,家父从来没有给过自己任何的照拂。
甚至这些年,只有家书送来,他都没有来看望过我这个儿子,家父还是更疼爱弟弟的。
相比裴行俭一脉的凋零,自己还有一个弟弟,裴炎思量着这些重新坐下来。
“你说,我以后还要教那些人什么?”
张柬之忽然又问了一句。
裴炎答道:“有了告诫之后,就要以身作则,如郑公那般无惧无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