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安阆却又开口,“女人要是只是空有个美丽的壳子,跟画在画上的美人有什么差别?”
良恭一言不发,只面对他笑笑。
看来男人与男人也不见得就是一国的,好色如历大官人,只是惊鸿一面,就能舍得了千把银子换一个没大可能的机会;也有如安阆这等爱女人更爱与之心有灵犀的。
至于他自己,尚且未能安身立命,更谈不上能为女人建立起一个遮风避雨的家。他几乎自行掐断了对女人的幻想,早判定了自己没资格。
所以他公正地想到妙真那张妍丽靘好的面孔,上头永远嵌着两颗猫眼石一般的眼珠子,灵动地四下滚动,点着潋滟的波光——
天上的仙女哪知人间的冷暖,就是朱唇间偶有一缕叹息,也不过是千金小姐无中生有的一点哀愁。
“我的姑娘,又叹什么呢?”
妙真仰起面孔看站在窗外头的花信,也答不上来,反问:“你说,表哥怎么就与良恭如此要好了?”
花信且把茶盘搁在窗台上,歪着脑袋琢磨,“安大爷不比二姑爷那样的公子哥,才六.七岁家业就艰难了,也是吃了不少苦头的主。良恭呢,也是家境贫寒。两个人又都读过书,自然有得话说。怎么,姑娘不高兴他们要好?”
“他们不该要好。”妙真把一条胳膊垂在窗户外头,忽然灵光一现,明白了是哪里不对劲——他两个不该要好,该打得头破血流,故事里常说的,红颜祸水,她应当是个男人间的争端。
他们没能打起来,难道是她还不够美?
她额心一敛,忙走到镜前弯着腰照了照,抱怨着走回榻上,“表哥过来时,我才从床上爬起来,你瞧这头发也是乱蓬蓬的……”
正说着,眼见白池提着药走近院门,却是碧玉无瑕,窈窕淑女。她也不知在想什么,眼窝染笑,脸晕红霞,直教妙真冷不丁自惭形秽。
她隔着窗户喊:“白池,药煎回来了?”
白池便由东厢门口绕廊而来,“煎好了,你没午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