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
成英欲言又止,但他也明白,这已经不是当初沈裕刚回京的时候了。
当初沈裕带着功绩与满身伤病从漠北回到长安,一时风头无两,圣上亲自陪祭沈氏宗祠,更是大动干戈,不仅令整个太医署为他调理身体,甚至还特地张榜征集民间神医……
可这样的圣眷,并不能保一世荣华,甚至换不来长久的信任。
尤其是在黎王府之事后,萧平衍虽抓不到他的错处,可也难免心生芥蒂。归根结底,不管因何缘由,他不想依着萧平衍的意思与秦氏联姻就是错。
“不必多言。”
沈裕忍着剧痛下了台阶,回头看,只见透过半掩的房门见着那素色的人影仍旧跪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但他知道,容锦会写的。
这世上引颈受戮或许不难,可寻死不是说说那么简单,更何况,她还有软肋。
容锦说她那小妹“少不经事”时,沈裕就在想,她这也算是少不经事,像个小傻子一样,尚且不能周全自己,还拙劣地想着要护着旁人。
若是往前翻个六七年,他见着这样的小姑娘,兴许会怜悯会心软。可终归今时不同往日,他是个卑劣的小人,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
夏雨连绵整夜,竹林水洗过,绿得青翠欲滴。
浑身湿透的商陆从外归来,恰巧撞见了满脸疲倦的荀朔,狼狈地打了个照面。
荀朔含着颗参丹提神,含糊不清地问:“你家公子又折腾什么?”
他虽未曾入朝为官,但有自家老爷子在,也算对政务有所耳闻,知道前不久沈相离京一段时日。适逢阴雨连绵,就知道八成会有今日。
商陆拧干衣摆浸透的雨水,稚气未脱的脸上难得出现凝重,叹了口气。
“得了,”荀朔摆了摆手,在他开口前抢先道,“我还是不掺和这些了,就是来看诊的。”
成英听到动静后大步迎了出来,如蒙大赦,连忙请荀朔往卧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