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在闫家时,因那头面是婚礼用的,样式形制总要讨个彩头才好。加之闫姑娘要求颇多,几回更改,最后的成品容锦自个儿其实并非十分满意。
到了柳夫人这里,她并没事无巨细地提要求,只说打算入秋后赏枫时佩戴。
一应的首饰用料,备得应有尽有。
这样的神仙主顾谁都喜欢,容锦更是如鱼得水。
旁人来了小瀛洲,总要到处逛逛,看看这在整个江南都颇有名气的园林是何模样,她却大多时间都在水榭中,只偶尔才会出门。
整套首饰的图纸画成时,小瀛洲悉心栽培的莲花开了,与寻常粉白两色的花瓣不同,这莲花是浅淡的鹅黄。
柳夫人为这莲花等了一整个夏天,当即发请帖,邀人来赏花。
容锦原本没打算凑这个热闹,但见映月满心好奇,也应了邀约。
不过几日的功夫,映月也打听清楚。
柳夫人说的首饰铺子,是湖阳那家“芙蓉楼”,如今的掌柜是她奶娘家的小儿子,近两年生意确实每况愈下,前些时日甚至还闹出个不大不小的乱子。
“这回的头面若是能叫夫人满意,这首饰铺子,兴许会交给你。”映月凑近了,轻声分析道,“不过这事吧,怕是有些得罪人。”
被撤换的人必然心有怨气,对着柳夫人自然不敢如何,但怕是会背后使绊子。
“八字还没一撇呢。”
容锦抬手遮了遮有些刺眼的日头,对此并没多大兴趣,正琢磨着图纸还有什么可改之处,却远远望见个熟悉的身影。
时雨依旧是一身极衬他的白衣,怀中抱着古琴,在侍女的指引下缓缓而行。
他身形气质极为出众,加之白绫覆眼,一路上不知招来多少好奇的目光,还有女眷有意无意地上前搭话。
“这不是时雨公子吗?”映月嘀咕了句,“他怎么会来这里?”
容锦:“……”
她欲盖弥彰地咳了声,心中虽猜到几分,却什么都没说。
柳夫人喜音律,这几乎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容锦为了设计图样,向侍女问及夫人喜好时,曾听人提起过。
映月自言自语后,似是想起什么,又小声同她咬耳朵:“听人说,柳夫人是南风轩的贵客。”
柳夫人孀居后,虽未再嫁,但身边的
()男人未曾断过。
她手中管着大半家业,有钱有闲,自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旁人背后议论那些酸言酸语碍不着什么事。
寥寥几句的功夫,侍女已经引着时雨从她们身侧经过。
清淡的熏香拂过,容锦身形一僵。
明知道不应该,但她还是没忍住想,时雨会不会将那夜的话同柳夫人再讲一回?
他这样极能唬人的好风姿,又擅音律,柳夫人应当会喜欢才对。
若真是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柳氏偌大的家业,柳夫人又出手阔绰,他不必再为生计、为养病担忧,不失为一桩好事。
>
湖心岛中敛波阁中,摆着一张特制的曲水流觞桌,盛着各色精致点心、菜色的小碟随水漂流,别有一番意趣。
宾客们陪着柳夫人说笑,直至琴声响起,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那白衣胜雪的琴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