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丞把她领上去,引荐之后就坐在一旁喝咖啡,自当配角了。
今天的核心人物向薇,周弥打过交道。热情充沛的人,很有主见,很有表达欲。
向薇一头灰色短发,穿香家的套装,配科技风格的耳环,浓妆,巧克力棕色的口红,脸颊很有骨感,偏于深邃和冷感。
如果是第一次见,周弥多半会以为她是模特,亦或是服装设计师,她和卫丞的气质很类似,有种不屑旁人看法的特立独行。
面试也很不常规,一则全程说法语,二则不聊她的履历,只问她平常写没写过什么东西,中文法语都可,找出来让她瞧瞧。
周弥早有准备。
这半年多,给学姐的微信公众号翻译的游记,自己无聊时翻的极冷门的法语、散文和诗歌,以及自己当年读书那会儿,运营得不足一千粉的公众号上,用中法双语写的杂记和散文,全都打印出来,分门别类地装订好了。
明显,这做法很得向薇的认可。
她花了一二十分钟,每种类型都认真读了一两篇,绝非草草翻过,走马观花。
最后,放了这叠作品集在咖啡桌上,问她:“会拍视频吗?”
“……不会。”
“剪辑呢?”
“也不会。”
“能学吗?”
“……如果是工作需要,能。”
向薇拿出手机,翻了翻电子日历,“给你三周时间,辞职能办妥吗?我急着用人。东城那边的住处,我会叫助理帮你找,你到时候直接过去。”
周弥这下真有些蒙了,没见过这样有效率的面试,叫她觉得这是不是一场被谁内定的走过场。
向薇似乎瞧出她的犹豫,问道:“你有什么想说的?”
“我们似乎没聊薪资,还有……”
“这些事我会叫HR给你打电话协商。如果你是想问,这份工作能给你带来什么,我可以告诉你,等未来你从我这儿离职,行业内同等业务范围的工作,只要你想去,没有去不了的。”
向薇抬腕看手表,“我要赶去机场了,细节问题你可以问William。你考虑好了,直接给我打电话。但最好不要迟于下周日,我说了,我着急用人,如果你不接受,我要腾出时间物色下一个。”她从包里抽出一张名片,放在周弥跟前,起身便往外走。
快到门口,她脚步一顿,对卫丞说,“我提醒一句,你这儿的咖啡我拿去漱口都嫌弃。”
等人走了,卫丞看向周弥,笑问:“什么感觉?”
周弥:“……她作风跟某人太像了。”
卫丞哈哈大笑。
周弥又说:“你可不可以跟我说实话,这件事真不是谈宴西安排的吧?我感觉自己像是被内定了一样……”
“你过分瞧得谈三。”卫丞笑说,“他是厉害,但也有他安排不到的地方。你了解了Vivian的性格就知道,她这人反骨得很,塞关系户这事儿,在她这儿绝对不可能。你之前,她面过六七个了。那些人单论法语水平,可能还比你强。但她看的不是法语说得多地道、对时尚多了解。她在心目中给自己定了一个形象,她挑的是符合这种形象的一种行文风格。你把自己理解为枪-手就懂了。”
周弥说:“我不觉得自己有这么特别……”
卫丞笑说:“能把谈三的生活搅得天翻地覆的人,是不是对自己评价过低了?”
周弥垂眼,只是很淡地笑了笑。
她就知道,明明是她跟向薇单对单的面试,卫丞也要掺合进来,一定还有别的用意。
卫丞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瞧她一眼,“前一阵谈三跑我这儿打牌,脾气臭得,有人巴结他给他喂牌,他反手直接把手牌都扔了,叫人滚下桌去。谈三在牌桌上那就是一和气生财的财神爷,输了不计较,赢了,甭管赢多少,都散出去当利是。没谁见过他这样,我都懵了。你觉得,他是为了什么?”
周弥笑笑,平静地说:“我不大喜欢做自作多情的人。”
卫丞又说:“上回,你不是在我这儿碰见贺清婉么。谈三来调监控,连带着把我也怼一顿。一般这种女人之间争风吃醋的事,他烦得很,更懒得管。但过了没几天,瑞鹤传媒的郑总,亲自打电话过来跟谈三道歉,说往后一定不会叫手底下的人惹他不痛快――姓郑的是贺清婉现在跟的人。我跟谈三也是从小就认识了,就没见过他做这么掉价的事。”
周弥仍然只是微笑。
像是坐在逆行的孤舟上,四面潮水涌来,把她往回推,裹挟着叫她回头。她一意孤行地坚定:“……我也不大喜欢做个随意感动的人。”
卫丞打量她,眼神里仿佛也多些无奈的赞许:“你这样,叫我真没法继续往下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