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今年第一场春雨,灯光里雨线发着微光,不开窗似乎都能闻到空气里潮腥的气息。
想来,等这场雨过,那树梨花就真的要开了。
谈宴西无声地看着她,她额头贴玻璃,张眼观察的这动作很有种天真感。
不过是雨,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
叫他想到两人第一回见面,她也是坐在车上,扒着车窗看雪,呼了白气在窗玻璃上,还赶紧用手擦去。
他其实也不是全能弄懂她,比如头几回见面,整一个带刺的状态。
但认识以后就发现她其实本质很温和,有种超脱年龄的冷静、成熟和克制。
再熟一些,就能发现她很自我的一面,比如固然经济条件一般,用以日常喝茶的茶杯却一点也不将就。
再有就是现在,偶尔的孩子气流露。
有时候她的一些心思他能摸透,有时候又觉得,她还是捂住了心里的一个角落,捂得很紧,滴水不漏地提防着他。
谈宴西径自笑了声,抱着手臂,靠着座椅,就这么安静地看着她,也不催。
好半晌,周弥才回过神,一转头就对上他的目光。
那么温柔而近乎纵容的眼神。
她不由地怔了一下,好像外面绵绵的雨一时间浇上了心里。
车到了路口,靠边停了下来。
周弥睁开眼睛,有点蒙,看一眼才发现到了,自己脑袋正枕在谈宴西的肩膀上。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过去的。
谈宴西方才也睡着了,这时候打了个呵欠,说:“车送你进去?”
“不用。下了雨那条小路更恼火。我自己走回去就行。你早点回去休息。”周弥看出来他实在困乏得很。
说完,便要去拉车门。
谈宴西伸手将她一拽,“外头还下雨呢。”
“不大。跑着就回去了。”
“你给我坐着。”谈宴西按着她的手,笑说,“怎么有时候这么不讲究。”
前座司机打开车门下去,绕至后方,开了后备厢。
一会儿,拿了一把长柄的黑伞过来,撑开了,再拉开车门。
周弥这才弯腰下车了,把伞拿过来,自己撑着。
正准备走,看见谈宴西从那一侧车门下来了,从车头绕了过来。
他大衣也没穿,身上就薄薄一件白色衬衫,过来接了她手里的雨伞,将她肩膀一搂,说:“还是送你进去。”
周弥微微怔了一下,“你把外套穿上。”
“就这么一点路。就当吹风醒酒了。”
“你酒早就醒了。”
“知道是借口,还非得拆穿?”谈宴西笑说。
下雨天,进去的这条巷子格外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