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宴西抱着儿子,瞧着周弥对镜化妆,她今天穿得非常浮夸又非常亮眼,一条镭射风格的短裙,露出两条白皙匀停的大长腿。
浆果样的红唇,草青色的眼影,都是很突兀的颜色,但在她脸上却一点也不突兀。
耳垂上挂三角形状的金属耳饰,随她起身的动作晃晃荡荡。她往手腕上套一个蛇形的手镯,想到什么,又去翻首饰盒,翻出一枚戒指,往大拇指上一戴,冲谈宴西晃了晃手指,“总算派上用场了。”
他第一次送她的饰戒,不值钱小玩意儿,戒托嵌六边形戒面,拿玻璃盖子封住鲁本斯的小画。
穿戴齐整,周弥喷了一点被周鹿秋称之为“生化武器”的芦丹氏的香水,然后走过去,捏捏小谈肉乎乎的脸,“妈妈出去跟斐斐阿姨她们玩,今天晚上你跟爸爸一起。你多担待他,受了什么委屈,妈妈回来了你告诉妈妈。”谈宴西:“……”
小谈睁着黑白分明清澈漂亮的大眼睛,只顾笑,伸手去抓她的耳饰,她侧一下头避过了。捉小谈的小手,预备一个吻亲在他手背上,抬眼一看,谈宴西的脸色比锅底还要灰。
她笑了声,临时地改变路径,抬头将这个吻落在谈宴西脸颊上,倏然地退远,然后摆摆手,“拜拜!”
周弥跟顾斐斐、周鹿秋和祝思南,嗨到过了零点才回。
进屋,周弥脱了高跟鞋,赤脚走到卧室去。
谈宴西躺在床尾的沙发上,双腿交叠着搭在扶手上,也不知睡着还是没睡着。
周弥走过去,在沙发前蹲下。
片刻,谈宴西睁眼,转头看她。
“睡了?”问的是小谈。
“睡了。”谈宴西心力交瘁的神色。
家里两个育儿嫂,轮流帮忙,然则,他还是觉得,这事儿比他做过的所有工作都难,主要是心累,小崽子比世界上所有最自我中心的暴君都要独-裁、不讲道理。
周弥笑得不行,“拜托,这就一个晚上。我看你就是带得少了。”
谈宴西深以为然,“……你辛苦了。”
周弥起身,在沙发沿上坐下,位置太狭窄,谈宴西也坐了起来。
周弥说,“刚刚,斐斐她们给我科普了一堆什么热玛吉、黄金微针、超秒皮……”
“……这都什么?”
“医美。”周弥看他,“岁月不败美人,生孩子败。我真的老得那么明显?”
“谁说的?”谈宴西自开始起,目光就没离开过她微微花掉的嘴唇,那洇了浆果似的颜色,“你用的什么香水?”
“你喜欢吗?”
“……喜欢。”
谈宴西吻她的唇,也一并吞掉彼此的声音。
他的表白从来用行动,而非语言――无论此刻,或者未来的某个时刻。
他始终对她,有过分的、无理由、出自本能的迷恋。
呼吸的间隙,谈宴西出声:“弥弥,我想起一件事……”
当年,周弥去找孟劭宗借钱的那天。
他原本因为天要欲雪,不打算再出去了。
却不知为何,临了,还是出了门。
后来,他知道这是他唯一愿意笃信的宿命论,一种冥冥中的天意。
――他那天,是专为了遇见她而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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