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韩春案的牵连,现有证据也表达得十分模糊,并且韩春案本身的性质也还并未达到秘境偷渡。
而唯一的实体证据,陈雪见的日记,也并没有明确表达秘境预谋的段落。
再者,陈雪见的精神情况到底如何,这本日记可否能成为证据,本身也是一件有待证明的事情。
综上,若在凌晨1点25分之前,我没有看到新的,确凿的证据,将不得不驳回分局的秘境偷渡立案。】
看到这个回复,周城和白昼对视一眼后,同时望向了医院楼的方向。
如果真的存在那样的证据,真的能在一个多小时内找到。
那也只能在李清明身上了。
……
就在周城与白昼焦头烂额的时候,秘境的善后工作也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无论是韩春案、还是陈雪见或者熊轩案,说到底都只允许少数人知情。
在场的多数安全局人员其实都与这件事无关,只是单纯来进行秘境善后工作的。
也就在尖兵离场后的第一时间,这些工作人员便展开了对整栋医院楼的排查,以确保尖兵们上报了所有宝藏,没有在哪里私藏什么。
越是高级的秘境越要防范走私,越是危险的宝具越要确保登记。
至于几位尖兵,第一时间便按要求上缴了所有宝藏进行检查,随后又完成了必要的现场治疗和身体扫描,这才被送去四间独立的诊室进行问询,审讯归来的李清明也在其中。
由于发生了死亡事件,整个秘境的过程都将被详细调查,工作人员会反复询问每个细节,以判断秘境内是否存在违法行为。
毫无疑问,李清明对此早有预判,早在下楼前便与殷璃统一了口风。
他发誓不会说补魔的事,就说是握个手就完成连接了。
作为交换,殷璃也帮他隐瞒海胆头套、爆体击杀胡梓睿和最后挨了熊轩那一下的伪装触须。
海胆头套就不说了,那是第一次秘境的走私品,不想被机关发现。
至于后面两个特技,其实暴露了也算不上什么罪过,就说是自己临时发现了什么脚本,习得的秘能就可以了。
但李清明讨厌暴露,他喜欢藏底牌,在副胃的加持下,他恨不得当个哆啦a梦。
于是在之后的问询中,除了这几项隐私外,李清明一律开诚布公,又由于他过于清晰的表达与精确的记忆,对于他的常规问询不到15分钟就结束了,调查员和心理顾问很快离场,白昼和伊琳娜坐进了诊室。
与李清明想象中的不同,这两位并没有批评他私刑的事情,反而都是一脸丧气的模样,好像随时就要失业坐牢的样子。
这反倒搞得李清明很不好意思。
好像下手是有点重。
还是努努力,不要失去安全局内部的黑警内应了。
此外,白昼也用几个眼神暗示了事情的严重性,同时指了指桌上的临时摄像头,表示除了周城以外,还有更高级别的人正实时关注着这间诊室里的对话。
也就是说,李清明接下来的表现,将相当程度决定熊轩案的性质,以及每个为逮捕他而赌上职级的人。
搞清楚这点后,李清明也难得地收起不屑的语调,工整地坐在主治医生的办公椅上,事无巨细地吐露起了有关陈雪见和熊轩的一切。
其实就算没这些屁事,他也没打算隐瞒这些情报。
因为他不允许安全局将陈雪见定义成“秘境恐怖分子”。
小雪见是健康的,是无罪的,是善良完美的。
如果她的父母,朋友以及世人该恨谁。
去恨熊轩,去恨医院,去恨机关,去恨这个世界。
唯独小雪见是无罪的。
别打扰她。
更不许抹黑她。
为此,李清明有必要先将整个事件的时间线说清楚。
一切都始于一年半前,也就是19年10月。
那一天,陈雪见被诊断出被害型妄想症。
随后她坚持用药和治疗,于20年8月痊愈。
但停药后,主治医生熊轩却对她展开了骚扰和控制,让她以为自己的病情又复发了。
于是在熊轩的欺骗下,陈雪见被迫进食了大量药物,继而被人为地混淆了现实与妄想,最终任由熊轩操纵,直至她最终倒在南屿医院的太平间。
从现在的角度回看,整件事的脉络并不复杂,李清明只用了七八分钟便说清了。
白昼全程认真聆听,虽然这件事存在不少令人震惊的点,但她似乎已有所预判,情绪上并没有什么大起大落。
旁边的伊琳娜则忙得要死,她坐在助理医生桌前,不断地将李清明的每段口供与医疗信息进行对比,以至于当李清明说出“完了”两个字的时候,她已因高强度用脑而浑身冒汗,缓了片刻才有力气开口。
“李清明说的这些,与陈雪见的医疗记录完全吻合,完美无缺。”伊琳娜擦了把额头转望白昼,“放在往常,可能会因为太过完美而怀疑一下是不是捏造事实,是不是遇上了犯罪大师,但既然是李清明,这份口供倒也是合情合理的,只是……即便如此,这些内容对我们的帮助好像也很有限。”
“最多坐实熊轩精神操控的事情。”白昼盯着李清明道,“不够啊,李清明,只做到这种程度的话,肥蝇他会被革职的,不仅女儿会更瞧不起他,连老婆都会跟他离婚,家产都赔出去不说,还要付一大笔抚养费,房贷也还不起,最后只能露宿街头住狗窝。”
伊琳娜也跟着难过道:“局长这种又肥又老的中年男人,除了是局长以外真的一无是处了,一旦不是局长,恐怕真的连狗都不如了。”
周城虽然不在现场,但想必也正通过摄像头看着这一切,这会儿怕不是要被伤到了。
对于眼前这套苦肉计说辞,李清明本想说“关我屁事”,但想了想还是自己理亏,周城对审讯的放纵也算是成人之美,倒也该给他点好处。
于是他也只好随口一叹,抓来了纸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