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养着他们等着哪里发生矿山事故时去填井祭祀。
这大概是他们作为废物最有用的地方,也是能得到的最好的结局,这种去送死的好机会也不是人人都能抢到。
看着矿工们都领了饭散开去吃。安哥俾走到水英面前,看着水英三口两口的吃完一块米糕。
“你回去吧,这里我看着。”他说道,“小姐那边要守好了。”
水英点点头,冲他摆摆手转身向外奔去。
水英回到木屋的时候,屋子的门依旧紧紧关闭着,院子里一牛一马安然的吃草。
她没有说话。就在廊下坐下。晃悠悠的看着深秋的天空。
“他们不是废物。”
谢柔嘉说道,将面前的写有经文的纸推给谢柔清。
“他们有山神赐予的年岁,这年岁里有一辈子矿上踩出来的经验。他们有的是从山神震怒下逃得的一命,死过一次的人对死亡是熟悉的,这些都是山神赐予,不是一无是处。不是废物。”
谢柔清点点头。
“我要把他们的经验和对死亡的灵敏汇集利用起来。”她说道。
“让他们也能把自己具有的却不自知的发挥出来。”谢柔嘉说道,“三妹妹。巫不是神的使者,而是民众的使者,来之于民,用之与民。你要做他们真正的神使,引领他们前行,而不是旁观。他们能够前行了,也必然能将你更加拥戴。拥簇着你,如同无数河水凝聚,最终载着你汇集成海。”
谢柔清点点头。
“当然你现在要做的还是学会谢家祖传下来的所有经文。”谢柔嘉说道,看看着手里的经文,“丹女学习这些经文可以用七八年的时间,但现在你没有这个时间,所幸我曾经也面临如此紧迫的时候,有人在短短的时日将该学的经文授予我,现在我也能用这种方法教授与你。”
曾经面临如此紧迫的时候?有人将经文授予她?
什么时候?什么人?
谢柔清的心里惊讶,但最终什么也没问,再次点点头。
“接下来的日子,你要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凝聚全部精神,抵住痛困之苦,将我给你的全部记下来。”谢柔嘉说道。
谢柔清思忖片刻,最终还是开口。
“这些经文不是说只有丹女才能记下背过吗?虽然你已经教给了我一些,但是我以为那些都是不太重要的。”她说道,“我不是丹女,也可以把所有的经文都学到吗?”
谢柔嘉笑了点点头。
“可以啊。”她说道,微微一笑,“我也不是丹女,我就学到了,有些事我们听得太多了,都不会再去想一想试一试,试一试也许会发现事情其实并非如此。”
虽然那时候谢大夫人并没有认为她能学会,只是走了一个过场,但是她太想赎罪,太想为父母解忧,太想让他们高兴一下,她全部学下来,全部记住了,不过,谢大夫人其实也不并不在意的,没有再问过她。
“我授你学,这几日我们都不眠不休。”谢柔嘉看着她说道。
谢柔清吐口气,活动了身子。
“听起来,有些不好熬啊。”她说道。
“原本有一本经书就能囊括这一百多本。”谢柔嘉说道,看着窗外隐隐可见的郁山,“只是你运气不好,现在没有了,所以只能吃苦受累了。”
谢柔清笑了。
“我一向不喜欢运气这种东西,总觉得它会让我觉得我一无是处。”她说道。
谢柔嘉笑了,提起几案上的笔。
“那你就开始享受一下苦和累吧。”她说道,坐正身子提笔落字,口中也随着写字念了出来。
谢柔清只觉得眼前女孩子的每一次落笔都如同刀子割在她的身上,耳内传入的一个一个字也如同针刀一般,她刚坐正的身子瞬时就变得歪倒。
这就是用巫写出的字,这就是那些字的念力。
昔者仓颉作书而天雨粟,鬼夜哭,这就是字的威力以及恐怖。
谢柔清只觉得耳边也开始怪声凝聚。她咬住牙,抚着桌案的手紧紧的攥起,让自己坐正身子,凝聚精神看着她写字,听着她念的字。
痛苦,甚至说不清是什么痛,侵蚀着神经。握着书案的手绷紧的青筋不停的跳动。
如果此时水英在旁边。就能看到她的手上随着谢柔嘉的提笔念字不断的有浮现一片片刺红,这刺红蔓延向上,似乎要蔓延全身。
……………………………………………………
一阵风起。水面荡起涟漪,稳坐裹着斗篷带着兜帽的人扬起鱼竿,一条鱼甩着水花在夕阳下闪闪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