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云成对他们的说话似乎毫无察觉,只是安静的看着齐悦,一只手轻轻的摸着她的脸,一只手攥紧她的手。
“那辛苦世子爷了。”阿如低头说道,拉着还不想出去的阿好退了出去。
外边的灯逐渐熄灭了几盏,屋子里暗了下来。
“月娘。”常云成轻声喊道,“你听到没,阿如说我辛苦。”
他说着笑起来。
“我辛苦,我辛苦什么啊,我能辛苦是我活该,是我荣幸。。”他说道,再一次将头埋在床上,“月娘,我不敢想…”
旁边的病人从来没有这样期盼自己痛,痛晕过就好了。
他又是伤心又是难过又是羞愧,恨不得去死,却偏偏死不了。
他终于忍不住呜呜起来。
“这位爷,是我害了您夫人,我的命不值钱,我死不足惜。。”他哭道。
常云成猛的站起来了。几步迈到他这边,如同一座山威压罩住这个病床上的男人。
男人刀里来刀里去,什么阵仗没见过,但在这个男人面前竟然觉得一瞬间窒息。
“你的命以前很不值钱,但从现在起,你的命是她给的,所以很值钱!”常云成哑声说道,“你要是给我死了,管青牛。你们燕云寨一百三十六口,都会给你陪葬的。”
男人面色骤然青紫。
“你。你怎么知道我。。”他结结巴巴说道。
“我常云成对这个女人,从来没有说到做到过,我在她面前言而无信。”常云成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说道。伸手指了指那边的齐悦,“但是我常云成对别人,自认为还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言必行行必果!”
管青牛没有再说话,只是看着常云成。
“所以,你给我活着,你要是死了。你的人,都活不成了。”常云成再次说道,说罢不再看他,因为保持半跪的姿势太久了。他的腿都僵硬了,一步一步的挪回到齐悦身边,再一次半跪下了,抓紧了齐悦的手。
“月娘。”他贴近齐悦的脸。小心翼翼的碰了碰,“月娘。”
却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重复这个名字,一遍又一遍。
管青牛忍不住流下眼泪,觉得这个男人喊出的名字,是自己这辈子听过的最虐心的话,他想起很久以前,看着自己女人和肚子里的孩子死在土匪马蹄下的时候,那种绝望无助的感觉,那种世间空荡,只剩自己上下无着落,想要抓住什么又什么也抓不住的感觉…。
天色蒙蒙亮的时候,安老大夫又进来进行一次针灸,这一次针灸不久,可以感觉到齐悦的呼吸平稳了很多。
“世子爷,你可以放心了。”安老大夫诊脉,又认真的翻看了齐悦的眼,说道。
此话一出,常云成身形微微一晃,空着的手扶住了床。
“那齐娘子什么时候能醒?”刘普成问道。
他是大夫,但此时却问出毫无不懂事的家属般的问话,可见医不自治这句话是真的。
安老大夫示意取鹤嘴壶来灌药。
阿如亲自给齐悦喂了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