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火点不起来……
四下寻找着助燃剂,剑心最终把目光放在了屋里的那盏油灯上面。宗严有夜里读书的习惯,特地寻来了一种特殊的灯油,点燃之后虽然灯焰细如米粒,却意外的明亮。“我记着宗严似乎把灯油放在了这个柜子上面。”剑心轻跃,攀在橱柜边缘,一只手在橱柜顶上摸索,最后找到了一节竹筒。竹筒里面盛着大半筒的如枫糖浆一般的液体,剑心嗅了嗅,确定这就是平日里宗严添在灯盏里面的灯油。
来到院子里,剑心将灯油滴在柴禾上,琥珀色的灯油一离开竹筒就仿佛被稀释了一样,溅落在柴禾上。剑心也不敢用太多,觉得差不多了就停下来了。收好盛着灯油的竹筒,用火折子将柴禾点燃,先是细小的火苗,但很快就燃得很旺,甚至有点太快了些。
剑心盘腿坐在火堆前,惬意的吃着烤肉,没过一会,突然听见面前的火堆里传来细密的柴禾燃烧的“噼啪”声。一股陡然生出的危机感驱使着剑心扑倒在地,几乎是同时的,面前的火堆“轰”地炸开,四散开来地木柴点燃了篱笆、屋子以及附近地树木。剑心爬起身来一看四下惨状,大惊失色,忙是脱下自己上身的剑道衣想要扑灭这愈演愈烈的大火,但奈何人小力微,无济于事。就在这时,一股如林涛滚滚的剑势从林中传来,柳生宗严如一只矫健的林鸮腾空跃起,手持着那把木刀当空斩下“山风其一:林涛”,木剑带着巨大的风压压下,斩灭了所有的火苗。
同样被剑势所压,半躺在地上的剑心,怔怔地看着这神乎其技的一剑。但还没等到他感叹,宗严就抄起木剑向剑心抽来。剑心自知理亏,不敢还手。但挨着挨着也起了几分火气。埋怨宗严教他剑道之外对自己不管不问,埋怨宗严在家里放这种危险的东西,埋怨宗严总是不知所踪。愤怨自起,便难究其原委。“叮”的一声轻鸣,剑心抽出腰间佩刀弹开一记抽打,与宗严对峙起来。
夏风起,卷落柏树枝桠上干枯的针叶。柳生宗严眯起自己浑浊的瞳孔,注视这眼前胆敢忤逆自己少年,手中木刀更加急促的挥动,刀势细密,如小夜时雨点芭蕉。剑心勉强的格挡宗严的攻击,努力的瞪大眼睛,瞳孔扩散开来想要透过那些斑驳的影子看透宗严的攻击。但是剑心视野里宗严的身影,坚硬的像是大普贤山的山石,坚固无比,不论剑心如何试探,也找不出一丝一毫的破绽。从呼吸到落剑,一招一式精妙的像是在核桃上做雕饰,分毫不差亦不乱。剑心奋力地挤压肺叶,在一次次的呼吸中将力量积蓄在他的肌肉里。剑客以杀养剑。“以杀养剑”的重点并不在“杀”本身,而在于从“杀”的过程中有所领悟到的。剑心在“以杀养剑”的过程里领悟到的就是耐心,藏气敛息,积蓄力量等待着敌手弱点的出现。狩猎游戏的要点,就是如此。柳生宗严的木刀粘着剑心的打刀在空中划过一个“s”,封住了剑心所有的出招方向,然后双手握刀,收至右侧齐眉处——突刺!剑心瞳孔一缩,眼中的宗严蓦地坍缩成一道直线——破绽!呼气如龙,斩!力气从下肢经腰背汇入双臂,左手反手持鞘格挡突刺,右手握刀一记斜斩取其胸腹——绝妙!剑心小心着控制着打刀,防止它真正伤到宗严,然而他眼中地直线却忽地舞动起来缠住了剑心手中打刀。宗严的这记突刺刚猛无俦弹开剑鞘,击溃斩击,直袭剑心面门。剑心无力地用剑势已去的打刀和剑鞘交叉在身前格挡。柳生宗严一手背在身后,持剑的那只手变刺为劈,携势而来将剑心推到在地。“咔擦”两声脆响,剑心手中打刀,刀鞘都断做两截,而宗严的木刀正停在剑心额前一毫之处,山风其二:负岳。
宗严收回木刀向着被大火烧去大半的小屋走去,却是连看都没看剑心一眼。剑心挣扎着爬起身来,胸中愤恨难平,剑心拾起地上散落的半扇鹿肉和那柄断开的打刀,负气向山下走去,眼眶被眼泪憋的通红,像一个倔强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