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二十日。
太师、上柱国、定安伯、中极殿大学士拱称病不朝。
皇帝、两宫遣太医探视,拱谢,回以年老体弱,春秋有常,请罢。
帝怜高拱事文繁重,乃共议内阁。
免去高拱吏部尚书之职,嘱咐高拱好生修养。
同日,因内阁庶务积重,遣使召回休沐外出的大学士高仪,命其即刻回内阁办事。
并由内阁议,升吏部右侍郎陆树声为吏部尚书。
以大学士张居正之议,升,礼部右侍郎申时行,为吏部左侍郎。
以大学士高仪之议,复起,原湖广布政司左参政温纯,为吏部右侍郎。
是日,管中军都督府事,左都督武进伯朱承勋,久病而卒。
帝会同内阁午朝,从大学士张居正、大学士高仪、大学士吕调阳三人议。
复起镇远侯顾寰,掌中军都督府事。
六月二十一日。
管中军都督府事,右都督宁阳侯陈大纪,卒。
从大学士杨博议,复起原兵部尚书霍冀,为右都御史,视京营、五军都督府事。
诏书到日,即刻从山西赴京。
另升詹事府事兼翰林院侍读学士,马自强,为礼部右侍郎,协理尚书张四维修撰世宗实录。
同日,以礼部部议、内阁廷议,上奏曰,两宫恩德之隆,概无有间,尊崇之礼,岂宜差殊,当为李太后上二字尊号。
帝孝心触动,乃尊生母太后为,慈圣皇太后。
又赐例银及帝东宫旧物与延庆公主。
六月二十二日。
是日,太师、上柱国、定安伯、中极殿大学士拱以疾愈甚,不能任事。
上疏请帝疏通言路,开张圣听,以光先帝遗德。
推览数人,其中以,复起故右佥都御史海瑞,最引瞩目。
帝欣然认同,遂下廷议,廷臣泰半不允,未通过廷议。
同日,大学士拱,上疏乞罢。
皇帝、两宫,留中不发。
内阁午后再度廷议,乃议复起海瑞,升左佥都御史。
帝勉从之。
六月二十三日。
距离先帝驾崩,正好二十七日。
同时也意味着替前任君父守孝的日子,结束了。
是日,上御宣治门缞服视事,百官行谢颁恩诏礼,百官服除。
朝鲜国王李昖,遣陪臣礼曹参判、朴民献等,正从三十八人,谢恩;朵甘思宣慰司,番僧剌麻温等,二起共一十六人,进贡,俱赏赉如例。
而后,皇帝始更素翼善冠、麻布袍、腰绖,分赏诸臣瓜果。
散会之后,按理来说,朱翊钧要么去日讲,要么廷议。
但如今既然事情已经办完,也没必要一直去廷议坐着受罪了。
有事开小会就行了——突然有些理解世宗了。
至于日讲,因为要开经筵的缘故,日讲官也要重新选拔。
某些日讲官为太子讲读,资历或许还够,但如今太子既然登极选拔皇帝讲官,那就有人该挪位置了。
当然,他也不是全然无事。
因为,孝期结束之后,便要重启御射的学习了。
虽说按理应该下午才开始,但朱翊钧还是提前来到了校场。
说是校场,其实就是一片位于景运门外的大平地。
朱翊钧到的时候,蒋克谦和顾承光已经穿好甲衣,在原地等候了。
二人如今算是近卫,皇帝要御射,自然需要陪同。
除他二人之外,还有一些半大小子,都是京卫武学中选拔出来的。
恩,当然不是靠武艺选拔,而是看家世。
不过至少能选到皇帝跟前的,也不至于太羸弱蠢笨。
基本素质不行,惹上厌恶,反而是祸不是福。
朱翊钧示意无关人不要靠近,这才走向蒋克谦跟顾承光。
好奇地看了看两人:“怎么就干等着?闲来无事,你二人不妨比试一番,给朕开开眼?”
锦衣卫过招什么的,听着就很带感,上辈子还只在电视上看过,如今自然想过过眼瘾。
就是不知道这二人谁更润。
但蒋克谦却苦笑告罪:“陛下,顾指挥佥事上过沙场的,臣恐怕受不起他两三拳。”
朱翊钧失望地摇摇头。
果然,外戚勋贵只能干干工程,欺负欺负贪官污吏,真要动真章,看得看武勋。
他拿起来架上一张大弓,尝试性地拉了拉:“顾卿,是当真上过沙场,还是跟镇远侯在后方运筹?”
压下高拱之后,朱翊钧说话都随性了不少。
好奇就顺口问了出来。
顾承光虽是顾寰的子侄,算是新秀,但如今也有四十余。
宽肩粗腿,显得很是孔武有力,像老电视里的武松。
他听了这话,有些拘束道:“伯父提督两广时,带臣上过沙场,跟着中军冲了几次,没有斩获,却也见了血。”
朱翊钧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没想到还真上过战场,还以为只是刷履历呢。
他放下手中纹丝不动的大弓,挑了个小的。
略过这事,又问道:“朕托付镇远侯的事,他怎么说?”
顾承光正要躬身答话,朱翊钧制止了他:“校场着甲就别来这套了,直说。”
皇帝发话了,做臣子的自然从善如流。
顾承光直接回话道:“伯父说,他确实有些家底,但,中军都督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