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永泰叹了一口气,捋了捋颌下胡须,沉吟半晌方才道:“现在还不太好说,我个人的感觉不太好,从去年开始,大家不觉得江南局面有些诡异么?”
崔景荣最敏感,他是户部左侍郎,对这方面情况最为了解,迟疑地道:“乘风兄可是指江南税赋的起运大规模延滞?”
“江南税赋是朝廷命脉,但是去年夏税就开始出现问题,但还不算严重,但秋税就太突出了,苏州、金陵、扬州、常州、湖州、绍兴、淮安这多个府都或多或少出现了延滞,或者要求缓交,推后到今年,这种情形不是没出现过,但是那都是遇上水旱灾害时候才有,可去年有什么灾害?他们的理由五花八门,当然最理直气壮的就是倭寇袭扰,还有就是气候异常歉收,……”
齐永泰脸色有些阴冷,“江南出现这种情形,不能不让人起疑,而且还赶上了朝廷在西南用兵,湖广税赋几乎全数留了下来供应西南军务开支,甚至还不够,还需要从四川解缴一部分,今年朝廷的困难程度可想而知,伯孝(郑继芝也就是因为压力太大才病倒了,不得不致仕,原本皇上和我们都希望他能拖到西南战事告一段落,但现在……”
韩爌还是有些不解:“乘风兄,你认为江南税赋延滞和亏欠与湖广那边税赋被留下用于西南战事不是碰巧,而是有人设计?这可能么?杨应龙这些土司起事岂是外人能操纵的?这不可能啊。至于江南这边,你认为会是谁在其中作祟,谁有这么大能耐搞这种事情,目的何在?”
韩爌毕竟在野多年了,对朝局的变化自然没有在朝的这些官员们敏感,所以才会问出这个问题来。
张怀昌和乔应甲交换了一下眼色,还是乔应甲启口问道:“乘风,你是怀疑江南那边有人在背后策划一些事情?”
“如果要有凑巧来解释,那也未免太巧了,我从来不相信天下有那么多凑巧的事儿,我宁肯把情况往糟糕恶劣的方向想。”齐永泰语气越发沉重:“京师供给几乎来之江南,江南一旦断绝供应,大家可以想一想会发生什么状况?特别是湖广赋税被西南战事消耗殆尽的情形下,会出现什么样的情形?”
孙居相板着脸毫不客气地道:“乘风兄何必遮遮掩掩,你可是怀疑义忠亲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