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自己有着无法退让的原则所以就只好放下仇恨了?
难道就只有无法退让的原则,就没有无法退让的仇恨了吗?
当他看到雾散之后的白日镇的时候,他心里的某个角落或许小小地认同了我,心里的原则或许暂时性地压过了仇恨。但是,恨有时比爱更加长久,甚至历久弥新。只有报仇才是雪恨最有效的途径。他一定有过后悔,为什么没有在那时候杀了我,为什么要在那时候坚持原则而非仇恨。
况且——我想,我也未必就是符合他原则的好人。
或许我应该想办法解除青鸟的诅咒。
但是我也明白,那仅仅是解决了表面上的问题。
这个诅咒本质上是青鸟想法的直观具现。即使解除了这个诅咒,我也无法再抛开青鸟去向受害者偿还性命了。因为当我意识到了青鸟为了阻止我甚至会对自己立下这等诅咒的一刻起,无论有没有这个诅咒,我都无法保证青鸟会在我偿命之后做出什么。
而那才是她真正强加于我的祝福,同时也是她真正的诅咒。
我的生命已经不再仅仅是我自己的东西了。
剑齿以充满了扭曲执念的目光凝视着我。他接下来会对我说什么呢?又会对我怎么做呢?而我面对他的话语和利刃,又应该拿出什么表情来呢?我踌躇地等待着他的进一步行动。但他没有更进一步。正相反,他退了一步。
他转过身,竟像逃跑一样快步离去了。
我惟独没有料到这个反应,瞠目结舌地看着他远去的身影。为什么逃跑的人会是他?要逃跑,也是我逃跑才对。
我应该追上去吗?但即使追上去了,我又该做什么呢?
乔甘草的声音从旁边传了过来,“刚才那个人就是剑齿吗?”
我这才注意到她正在全神贯注地审视着我的表情,只是刚才我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剑齿的身上,没有余力留意她的反应。而猎手则是面带复杂地看着剑齿远去的方向,他曾经突袭过剑齿的据点,或许在他看来自己也是会被剑齿寻仇的人吧。
“他为什么走了?”猎手自言自语地说。
我在乔甘草的注视之下言不由衷地说:“不知道。但是能够避开他自然是最好的。”
猎手不知为何怔住了,“……你也害怕被人寻仇吗?”
“我当然害怕。”我说。
“这样啊。就连你也会害怕……”闻言,猎手竟流露出极度安心的表情。
他像是终于放下了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身上的死气依稀地出现了变淡的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