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说完了小景母亲的事情,现在就来说说避难所的内部情况吧。话虽如此,我能够观察出来的信息也不怎么多。如果是对所谓的“末日生存”有研究的人,或许可以观察出来更多的门道,而我则只能总结总结肤浅的东西。
就我所看,避难所内部的人们也不是完全依赖于鸣义在外面收集来的物资,他们也有在室内大面积地种植蔬菜。用不知道从哪里搬运来的土壤铺设在了购物中心的一些空地上,而种植的蔬菜都是照料难度较低又不怎么需要阳光的类型。毕竟还有迷雾在,蜃楼市的阳光条件是比较差的。听说他们还有在一些房间里培养菌菇,收成似乎也很不错。
他们在一楼设置了很多的掩体和陷阱,也准备了数条紧急逃生通道以及关键时刻需要用到的交通工具。这是为了预防恶魔有朝一日集体攻入避难所而做的措施。他们有时候还会演习,以避免关键时刻手忙脚乱,糟蹋了过去那些千辛万苦的准备。
看得出来避难所内部有着良好的组织度,但是鸣义自己其实没有那么强的领导能力。他尽管想得到这些,却缺乏有效率地组织他人的才干,因此仅仅是以自己的声望起到牵头的作用,具体事项是交给幸存者群体里极少数擅长管理的精英负责的。
幸存者群体也不总是团结,虽然人们在面对外敌的时候应当充分地团结起来,但是恶劣的生存条件也会滋生出来诸多愚蠢与罪恶。很多末日题材的虚构故事都有详细预言过人们在极端环境下会如何彼此敌视与背叛,而现实世界有时候会令人惊喜地超出作家们的想象力,有时候也会令人失望地呼应悲观的预言——人们并不总是会在灾难面前同舟共济。
我不久前也有过那样的顾虑,担心幸存者们会趁着我外出的时候袭击乔甘草和小景。而鸣义也与我有着相差无几的思路,因此他在避难所里留下了一些信得过的人负责监视全局,以防止有谁趁着他外出的时候犯罪。虽然只要是有些理智的人都不会那么做,但过去丰富的执法经验告诉他,这个世界上就是有一些脑子不清楚又自私自利的人。
此外,我还注意到,在避难所里似乎有着一股奇妙的风气,多数幸存者不止是会对鸣义投来信任和感激的目光,甚至还有人崇拜他。这里所说的崇拜并不是通俗意义上的崇拜,而是在暗地里弥漫着类似于宗教信仰的风气。我通过觉察力敏锐地捕捉到了那样的感情波动,并且还在一些房间里“看”到有人在模仿祭台的桌子上放置了与鸣义有几分神似的人形木雕,神神叨叨地念诵着原创的祷告词。似乎在避难所的内部形成了以鸣义为中心的简陋迷信,把他当成了神仙,或者神明的使者来崇拜。
小景母亲对于这种风气看上去不是很能接受,但对于丈夫受人敬仰这件事本身是引以为豪的。
而鸣义则无可奈何地笑了笑,转过头来对我说:“我也不怎么喜欢被人当成仙人啊天使啊什么的,但是幸存者们的压力真的很大,我又无法承诺自己一定有办法带他们离开迷雾,只好任由他们找办法寄托心灵了。而且辅佐我管理避难所的几个人也总是跟我说,这样的风气有助于防止避难所内部出现分裂和犯罪。我不擅长管理组织,只好听他们的办了。”
按照我以前在网络上看过的一些杂学知识,宗教在这方面确实特别管用,但长期如此总不是好事。不过鸣义估计也没想过要在这里繁衍新文明,作为暂时糊弄局面的办法确实是无可挑剔了。
他给我们安排好了各自的房间。先前的五个幸存者被打散安排到了不同的位置,而小景当然是要和父母住一起,至于我和乔甘草则被安排到了一处双人间。
虽说我和乔甘草睡觉的距离那么近不是很合适,可现在终究是条件特殊。况且这处避难所也不是完全安全的,其中的重大隐患在之前也有提及过一些。为防止在出现危险的时候我来不及保护乔甘草,休息的地方还是挨近些比较好。而且也不是说要睡在一张床上,这房间是有两张床铺的。
乔甘草似乎已经很疲惫了,一下子就扑到了床上,我也在另一张床上坐了下来。不过她好像没有立刻睡觉的意思,而是与我谈起了现有的情报,想要再看看是否还有突破口,以及如何打败拦截在我们面前的两堵高墙——狂信徒和咬血。
“狂信徒的位置已经很清楚了,但是咬血还是不知去向。”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