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木头令牌是监视器,也难怪珠暗会不愿意告诉我木头令牌的底细。因为既然是要暗中窥视,让被窥视的人知道自己正在被窥视,那就等同于失败。
她八成是想要看看我在独处的时候,或者在她没有看着的时候会有哪些动作,以此判断我的真实人格。仅仅是侦测谎言的手串还不足以令她放心,这就是她的第二方案。
正所谓“君子慎独”,很多看上去是君子的人在私底下可能就没有那么君子,甚至有的人自己都以为自己是君子,意识不到自己的虚伪之处,而这些都有可能在独处的时候暴露无遗。我是善人还是恶人,是伪装还是真心,或许她是想着非得要研究清楚不可。
而无论我是善是恶,她最后多半都还是会坚持复仇。至少我是这么相信,或者是这么期望的。不过即使结果是确定的,过程也不见得不重要。换成是我,也会希望自己的仇人真的是个邪恶到头顶生疮脚底流脓直至最后一刻的,死不改悔的坏人,那样自己也就能够舍弃一切纠葛,怀着直白的愤怒去复仇了。
此外,木头令牌其实也是钻了我对于恶意的觉察力的破绽,我也是第一次留意到自己还有这种破绽的。严格地说,珠暗并没有通过木头令牌来“看着我”,而是借由连通我的知觉来“看着我看着的事物”。因为目光不是针对我,而是针对我周围的事物,所以我也就无从觉察到她充满怨恨的目光。也不知道她是有意为之还是误打误撞地摸到了这个破绽。
“红手套的记忆里应该还有其他重要的信息吧。”我继续对塞壬询问,“他为什么会有梦幻不死身?”
“因为狂信徒将梦幻不死身技术传授给了前夜里面的部分高级研究者,而前夜总部曙光梦境则是能够承托梦幻不死身的特殊梦境。”她回答,“传教士的手里有着一些梦幻不死身的名额,他将其中一个名额分配给了红手套。”
“前夜现在具备了量产梦幻不死身的能力吗?”我情不自禁地问。
“没有。前夜的高级研究者们其实无法完全理解狂信徒的梦幻不死身技术,比如说,他们无法以自己的力量创造出来第二个足以承托梦幻不死身的特殊梦境,而现在的曙光梦境则是由狂信徒亲自主持打造的,梦幻不死身的名额有限。红手套也不知道前夜总共有多少名额,但数量应该不会很多。”她似乎想了想,又补充,“最多一百个吧。”
就算“只有”一百个装备了梦幻不死身的恶魔术士,那也已经是离谱得没边了。狂信徒这个人还真是给前夜留下了不得了的遗产啊。
这么厉害的术士要是在安全局就好了。虽然我很想要这么说,但遗憾的是,安全局也不是什么正经的组织。
“还有,是关于乱数废墟的事情……”塞壬接着说,“前夜的高级研究者们在企图复刻曙光梦境的时候制造了大量的失败品,而那些失败品都堆积在了曙光梦境的周围,最后形成的,就是我们现在所处的这片乱数废墟。”
“乱数废墟是曙光梦境的外围地带?”我大感意外,同时迅速地扫视了周围这片荒凉而又混乱的异空间景象。
原来如此,怪不得我会觉得柳城集体梦境长得像是乱数废墟,因为乱数废墟是模仿狂信徒的技术成果。严格地说,应该是乱数废墟长得像是柳城集体梦境才对。
我接着问:“如果我一直深入乱数废墟,最后是能够直接到达曙光梦境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