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去看烟花吧。”我说。
“那就是去无名山了?”她问。
“是的。”我点头。
塞壬看上去有些疑惑,却没有说话,乖乖地听从安排。青鸟从车库里把自己的汽车开了出来,我们三人没过多久便乘车到达了无名山。
准确地说,我们到达的是山脚下的景区。与在除夕夜看不到多少人影的城市街道不一样,郊外的无名山景区此时人气正旺,到处挂灯结彩,还有人在摆摊贩卖各色商品,也有人把音响放在外面播放欢快的音乐,人群川流不息。
塞壬应该还是第一次在现实世界看到这么多人,我感觉她似乎有些忐忑。她不自觉地牵住了我的手,紧紧地挨在我的身边,好像生怕会把我给弄丢了。
与此同时,她也在用新奇的眼神巡视四周,看着五光十色的街景,形形色色的路人,琳琅满目的商品,她似乎终于再也无法藏住心中的向往了。
是的,从很久以前开始,从她偷偷地伪装成“它”,编织出与我在繁华的街道上携手共行的梦境时开始,我就已经感受到了。那个梦境不止是为了满足我想要与“它”以正常形式生活的愿望而做出来的,也展现出了她对于多姿多彩的现实世界的憧憬。
她其实是非常想要来到现实世界的。
看着塞壬像是真正的孩子一样天真的举止,我默默地感受着她与我牵着的手。这是一只光滑、细腻,柔软而又带着小孩体温的,小小的手。很难想象先前还是那么坚硬而又冰冷的斧头。
我情不自禁地产生了一些思考。
塞壬总是以我的武器自居。我再清楚不过,她是真心实意地那么想,也是那么做的。她对于我的武器这一立场有着强烈的归属感,每当我表扬她基于这个立场的努力,以及她作为武器卓越的性能,她都会很开心。
与此同时,我却一直在告诉她:你不是武器,你是人。
但是,我真的有在践行自己的言语吗?
我总是有意无意地把她带到最危险的战场上,明知道我死她也会死,我却每次都在事后才想起来自己应该为她的生命负责,每次都在事后才会愧疚。
我是不是在无意识里,终究是物化了她,把她当成了“我的东西”,以无比自私的眼光去看待她?
是不是仅仅在口头上才会主张她是人,却在心里的某处觉得她真是个方便好用的孩子,进而把她当成武器去使用?
对于她真实的身份和来历,我直到现在都没有丝毫头绪。即使她三缄其口,我也没有想过要逼问她。我会耐心地等待她开口的一天。
但是有一件事情我必须要弄清楚,“对我来说”,她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