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旦知道姬离在担心什么。

姬离在听见姬旦这么说完的时候，整个人又回到床榻躺着了，乌黑如墨的发丝就四处散在床榻上，鎏金的宫殿，洁白的对于姬离现在来说过于宽松的寝衣，金丝织成的软被，有种盛大的逝感。

姬离默默算了算日子，姬发还有半年的时间可活。

她摸索到手上的镯子，“朝廷无恙就好……有旦在，寡人甚安。”

姬旦红了眼睛，“这怎么像在说遗言一样的，二姐……”

“天下再怎么说天子，众望所归，可我们自己知道，我是人，肉体凡胎，总有归于泥土的时候。”姬离看得坦然，甚至还带着笑，姬发走了，她应该能回到现代了。

她都不知道，在这里待了两年，回去是不是还在海里。

大家的海灵草还够不够。

她可真是劳碌的命。

姬旦不接话，姬离很困，在再次睡着前，姬离撑着一口气，对姬旦说，“我入土，不树不封……别弄太大的动静，什么陪葬的东西都不要弄，浪费，留着你们自己花，我不缺的……把我随身带的镯子和我一起葬了即可……”

对了，还有还很小的雪羽，也环在姬离的手镯上方，温顺的盘成一个圆。

姬离还是强撑着困意抬起了手，摸上雪羽柔软的豺身上，“去最近的水源那，你得活在水里才能长大喔。”姬离闭了眼，雪羽身上莹润的白光，懵懂的小眼睛看着姬离，被姬离送至了水里，那是新开的水源，又看见了小雪羽，村民们喜出望外，自发建立了羽蛇神庙，只求羽蛇神让村子一直有水，当然这是后话。

姬离将雪羽送到水源，再撑不住困感，沉沉睡了去。

“姬发，姬女，二姐，二哥！”姬旦低声吼道，颤抖着手又探向姬离的鼻尖，是沉稳的呼吸，只是太累睡着了。

雷震子带姬离回来的时候，只说姬离和他一同看见朱厌 入混沌山脉，那里是人天交接的地方，怕是冲撞了什么才昏迷不醒。

姬离觉着这一睡，十分安稳，沉浸在温暖的汪洋里面的感觉，又来了。

浸泡在这汪洋里，整个人都很放松和舒服，血管都舒展了开来，在脊背的地方破土而出。

只是温暖的汪洋突然变冷，冷得浸骨，姬离不满的睁开了眼，看看什么情况导致汪洋变冷的，却发现，自己身处幽深的海里。

身侧是围绕成一圈护法的人鱼，她背后的羽翼湿漉漉的依附在背部上，是血液在脊背破土而出的地方。

“离离……”唐圆圆的声音在耳边小心翼翼试探得喊着，姬离疑惑的看向唐圆圆。

“终于醒来了！究竟是怎么回事啊姬离！”是阎丞的声音。

姬离在众人的眼中看见了自己的样子，雪白的皮肤，金色的眼眸，还有鲜红的睫毛，金色的眉毛， 连着一头乌黑长发，都变成了澄金与红夹杂，耀眼得厉害，又不像人了。

“我应该是……”姬离喃喃道，“重塑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