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卧室,打开灯,这才依稀看清他的样子。
国字脸,板寸头,胡子拉碴,脸上皮肤坑坑洼洼的,皱纹密布,看上去六十岁了,神情沧桑,仿佛经历过什么苦难,一句话不说,光是这么看着,就让人觉得很苦。
偌大的房间,只有他一个人,十几年如一日,孤独而来,也将孤独而去,终日唯有孤独作伴。
夜深人静,他关上灯,艰难地挪上chuang,盖上被子,侧着身子,眼睛一闭。
时间悄然流逝,不知过去了多久,月亮爬上了枝头,如凝霜般,愈发显得冰凉。
忽的。
熟睡的男子手一挥,眼睛睁圆,眼珠瞪着前方,呼吸粗重,头上冒出细小的汗滴,他的眼神很吓人,就像是要吃人一样,大抵是做了噩梦,从噩梦中惊醒吧。
他嘴唇蠕动几下,靠近过去,隐隐约约能听到声音。
“足球。”
从枕头下取出一块布,擦干头上的汗,男子把身子侧向另一面,重新入睡。
不知不觉,枕套湿了,一半是汗水,一半是泪水。但男子习以为常,不以为意,继续睡眠。
他叫杨明万,年仅40岁,曾经是一个万众瞩目的足球教练,现在是一个靠修补鞋子维生的鞋匠,偶尔也兼职修补衣裤、拉链等。
再次醒来,天已经大亮,杨明万把补鞋的古董机器和细线、皮等材料逐一运到小区门口,来回几趟,方才艰难地做完,随后把东西摊开,在旁边竖起一块牌匾,上面印着几排小子:修拉锁、打扣、修鞋,做完这一切,他将目光投向来往行人,也不固定观察谁,没有目标,无论看到什么,都是一副木然的表情。
“哎哟,我的大球星大教练,你今个儿咋这么早就出来摆摊了?”门卫出来透透气,碰巧看到了杨明万,“你推着轮椅进出,我在值班室里面都没见着人,把我吓了一跳,寻思着是条狗还是什么,没想到是你啊!”
杨明万木然转头看着他,面无表情,也没有说话,瞧了一会儿,又把目光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