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打断道:“姐姐何必如此悲观,相王是暂时是落了下风,可他娶的是咱家的姑娘,焉知将来不会有翻身那一天?若相王本就能当太子,琬儿嫁过去便只是相王的妻,可若相王是有了孟家的襄助才当上的太子,那琬儿便是助他夺位的功臣。”
“胡闹!”孟尚怀将茶盏重重拍在案上,冷呵了一声,“你平日里不务正业,要只搞些小打小闹的糊涂事,我和你姐姐也懒得同你啰嗦了。怎么,你现在连圣上立储的事也要瞎掺合?你有几个脑袋可以掉?”
“再不想掺合也已经掺合进去了,姐夫当真以为什么都不做便能全身而退吗?”
孟尚怀被戳中了心思,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反驳。他向来谨慎,并不愿在储位之争中选边站队,可如今无论他愿与不愿,他在旁人眼里都已经相王那边的人了。
到底是继续置身事外,还是干脆彻底倒向相王,孟尚怀此刻还没有拿定主意。
江临又道:“而今朝中七位宰相,三出成王之门,六部之中除却几个礼部官员与相王交好,户部,兵部,工部皆为成王所用。皇后现下孤立无援,想靠姻亲拉拢姐夫这个吏部尚书和晏善渊这个天下读书人领袖,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你别看这个晏善渊虽然官阶不高……”
没等江临说完,孟尚怀便怒斥道:“不许打晏先生的主意!”
江临还在嬉皮笑脸地回话:“姐夫怎么把话说得这么难听呢?晏先生空有一腔才情,却只是区区一个从五品的翰林院侍读学士,始终不得朝廷重用。可他若能有拥立之功,还愁日后不能封侯拜相?”
“你当这大齐就只有你一个人长了脑子吗?晏先生便就是不愿党附显贵,才迟迟不得拔擢。他肯来教琬儿,那是看中琬儿在诗书上的造诣,来前也说了只谈学问,不问政事。你把他牵扯进来,那不是叫我失信于人吗?”
见孟尚怀面露愠色,江临知道他是真动了气,于是不再催促他表态,又东扯西拉地从商行的生意聊到时令蔬果,到黄昏时才磨磨蹭蹭地离开。
等到屋里只剩了夫妻两个人,孟尚怀没好气道:“你这弟弟脑子倒是灵光得很,要是肯分一半心思在读书上,也不会一个秀才考了二十几年也考不中。”
江氏听惯了孟尚怀奚落江临,一般不与他争辩,但这次却一反常态道:“可我听行舟的话也不无道理。”
“怎么说?”
“咱们既和相王结了姻亲,即便将来行事真的不偏不倚,也没人肯信。他日相王得势不会感激咱们,成王得势仍然还会连累咱们,反而落得几头不讨好。”
“端娘,这不是讨不讨好的事。我孟尚怀为官二十年,从未做过一件有悖良心的事情,而今却要为自保牵涉到党争之中,实在是羞愧之至。”
“我是个深宅妇人,不懂你们朝堂上的事,可也知道自古以来太子都是立嫡立长。今上废长立幼本就于礼不合,你辅佐相王也不过是守祖宗之法,尽臣子之道,何须心有负累?”
几句话给足了孟尚怀台阶,将他的顾虑打消了大半。
孟尚怀沉吟道:“夫人说得是。”
江氏又问:“那琬儿那边是什么说法?”
“琬儿说全凭咱们作主。不过我也没和她细说王府的事,想着等圣旨下来了再请嬷嬷来家里教导礼仪。”
江氏也叹了口气道:“这些日子就随她去吧,以后再难有这样无忧无虑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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