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看起来,他好像是真的不大高兴。
才这么短短一刻钟不到,究竟是谁惹着他了?
孟琬不想让房间里的气氛变得太僵,便放下茶盏,替他夹了块龙井茶糕,眉眼弯了弯,笑道:“按理说请殿下吃饭,应该是去丰乐楼,遇仙楼这样的大酒家才合适。可我今日身上银钱实在没有带够,便只好请殿下来吃些粗茶淡饭了,还望殿下莫要嫌弃才好。”
她觉得自己笑得都有些谄媚了,可谢玄稷脸上仍旧没什么表情,只微微抬眸,不咸不淡地问道:“你请过多少人来这吃饭?”
孟琬还真仔细数了数,“总不下数十个吧,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觉得孟姑娘的朋友实在是不少。”
这话说得倒是风轻云淡,漫不经心,可怎么莫名有一种别别扭扭的味道。
孟琬托着腮帮子,一边回忆着上辈子的老黄历,一边说道:“其实也算不得什么朋友。我那时候年纪轻,不过十五六岁,自诩聪慧,又爱繁华热闹,便学那些文人结诗社办宴会,常叫一群人在外头联联诗,作作词,有时候会叫上几个歌伎到这里把词谱了曲来唱。如今回想起来,看似人来人往,鲜花着锦,烈火烹油,其实并没什么可以交心的人,倒也是无趣得很。”
谢玄稷听这说法,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若有所思道:“你如今不过也才十七岁,怎么听你这口气像是已经七老八十了似的。”
孟琬也意识到了自己说漏了嘴,正准备说些插科打诨的话把话题岔开,可谢玄稷却并没有深究这个破绽的意思,反而问起了别的事情来。
“所以那位卫小公子不算吗?”
孟琬一愣,半晌才反应过来谢玄稷指的是她那句“没什么可以交心的人”,于是道:“我是年初才认识的卫公子,后来病了很长一段时日,就再没有来这里开过什么宴会,更不要说和他一起……”
她话还没说完,目光相触间,谢玄稷微冷的目光已落进了自己眼中,显然是对这个说辞不大相信。她突然又想起了另一件事,立时改口道:“哦不对,我前不久的确和他来过这里一次,不过不是来吃饭的。”
“是来商量怎么逃婚的吧?”谢玄稷冷不丁开口接道。
孟琬被噎了一下。
她不知道他今天吃错了什么药,怎么就突然计较起这件事情来了,但还是耐着性子和他好言好语地说道:“若殿下问的是这一件事,我也没有什么好隐瞒殿下的。就像殿下知道的那样,我前些日子的确想过做些什么事情让圣上和皇后收回赐婚的旨意,所以才邀了卫公子来此地相商。殿下还想知道什么,不妨直接问,何须这么拐弯抹角的?”
谢玄稷没说话,一口饮完了杯中的茶水,才幽幽道:“我没想问你什么,你不必那么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