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罗佳得了精神病,他的精神就好了很多。
六月初,距离高考还有不到一周时间,学校里气氛紧张而压抑,墙壁上涂满各种激励人心的标语。
贝姨冒着倾盆大雨,来到罗佳所在的高中,告诉班主任关于罗佳父母的噩耗。
随后,罗佳便被班主任带出教室,看着因为更年期提前而一向刻薄的班主任,双眼微红,温柔嘱咐自己跟贝姨回家,罗佳死鱼眼一翻,有种根本不认识这个老女人的错觉。
咔嚓~
忽然,一道白色的闪电划破阴郁的天空,暴雨被狂风裹挟着吹进伞下,打在罗佳的脖颈和脸上,清冷的触感令他猛地打了一个激灵。
随后,罗佳就疯了。
根据看门的李大爷描述,他当时看到在白色电光下,一个削瘦的身影突然冲进球场,跪在地上,两只手飞快刨开学校刚铺设不久的草皮。
那块草皮是校长大人以高出市价三倍的价格,从他开园艺公司的外甥手中购入,据说草种来自风景如画的新西兰,带着自由和甜美的味道。
就在罗佳像神经病一样,扒开学校昂贵的草皮,宛如抽风的行为艺术家那样大开大合,肆无忌惮涂抹的同时,贝姨就在一旁看着,没有任何要去阻止他的意思。
“孩子的父母走了,就让他发泄一下吧。”面对冒着大雨,一路小跑赶来的李大爷,贝姨说。
似乎,没了爹娘的孩子会拥有某种特权,即便他们犯下天大的错误,全世界也会选择原谅他。
李大爷在雨中沉默,虽然他很心疼昂贵的新西兰草皮,但生性质朴的他更愿意相信自己的同情心,他拿出明天被校长痛骂一顿也在所不惜的勇气,坚定的点了点头。
“哎,真是命苦啊。”李大爷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说。
这时候他要是知道罗佳的名字就好了,会显得自己的同情心更加真切。
可惜,李大爷记得那些站在校外抽烟的学生,记得那些出身富贵,每天有豪车接送的学生,记得总会出现在校内嘉奖榜上的学生,而罗佳,显然不在这些学生的行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