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柔知道她心里苦闷,侧身对她说:“先前祖母教授的,长姐应当都听进去了,我再叮嘱长姐一声,要设法拉拢那个舍娘,甚至为了培植她的野心,可以把她的奴籍文书都还给她。”
尚柔愕然,“把文书还给她?那日后我怎么挟制她?”
肃柔轻轻一哂,“长姐以为凭一张文书,真的能够拿捏她吗?只要姐夫偏疼她,就算发卖了都能赎回来,长姐照样奈何不了她。为今之计,就是要她替你清理门户,要让她觉得自己将来能做贵妾,能取你而代之,她才会不遗余力地排挤其他妾室,牢牢掌握姐夫。男人的感情不得长久,等将来姐夫厌烦了她,到时候长姐要处置她,姐夫自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今日的笼络,是为明日的捧杀。”
然而她说的这些,尚柔好像思忖不过来,“既然都是捧杀,为什么不索性去捧杀念儿,反倒要多费手脚,弄出个舍娘来?”
肃柔蹙眉笑着:“念儿是姐夫通房,姐夫对她的情分,比对长姐更深,念儿经你的手处置,姐夫会恨你,连着侯爷和夫人也会怪你没有容人的雅量。人必要经历过眼花缭乱,才觉得花花世界不过如此,与其让姐夫今年带回一个,明年再带回一个,钝刀子割肉一样拉锯,倒不如一气儿喂撑了他。安哥儿一年大似一年,开蒙读书、科考入仕、娶妻生子,都在转眼之间,为免将来被姐夫的名声拖累,就得快刀斩乱麻,推着姐夫往前,这样后半辈子才能消停下来。”
尚柔听了她的话,方慢慢捋清了思路,然后苦笑道:“说句实话,我真没有二妹妹这样的好脑子,小妾们整日鸡猫子鬼叫,我光会发愁,根本不知道怎么钳制她们。就像你说还舍娘身契的事儿,还完之后又该怎么做呢,我心里还是没底。”
肃柔便耐着性子告诉她:“还她身契不在当下,要等她立了功,再三向长姐邀宠的时候。接下来你大可装病、装软弱,这也是检验人心的好机会,决定将来是留还是除。”
尚柔面人儿一样的性子,其实并不适合一下子教她太多,肃柔见她还茫然着,只好安抚她,“别怕,倘或遇见了过不去的坎儿,你再打发人来告诉我。”
这么一说尚柔就放心了,安稳地睡了个午觉,待到申正前后,方不紧不慢地返回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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肃柔这两日忙于找合适的地方开办女学,因此和县主告了假,并没有往温国公府去。
能太丞宅那里商定的院子,她亲自去看过了,房子是新修葺的,白墙灰瓦、花草葳蕤,很有几分闹中取静的雅致情调。回来后和祖母商量了一遍,决定把院子赁下来,可谁知派了家里的管事过去下定,一下子竟又不成了,赁金一夕之间翻了两倍,实在让人措手不及。
雀蓝愤愤不平,“如今的人,说出来的话还不如脚底下的泥呢。”
肃柔也无可奈何,“想必有人争抢吧,价高者得也是应当的。”
这处没能赁成,就得别处再看,但这样的院子不太容易找,既要幽静,又不能过于偏僻,毕竟前来求学的都是高门的贵女,来回的路上要是出了什么差错,那罪过可就大了。
所以一时没有合适的,急也急不来,让家下的小厮仆妇出去打听,自己也乘车走了两日,可惜总没有两全的,只好再等一等。
隔了几日往温国公府上去,到了府门前下车,一眼便看见门户洞开的嗣王府。肃柔扫了眼,也不敢逗留,匆匆便进了公府大门。
今日素节恹恹地,插花插得三心二意,肃柔察觉了,不用问也知道怎么回事,“叶公子那头还没有消息吗?”
素节耷拉下眼眉,点了点头道:“今日是第五日了,究竟是多难的事,要商议那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