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却感一股奇劲钻进判官笔,继而涌上手臂,带得他身子一歪,踉跄着退出好几步,吃惊不小,心想:“这小子真气虽然雄厚,却不及我,可这两路掌法实在是诡异得很!不知是哪位高人教出来的弟子!”说道:“小子,你师父是谁?”
林婉怡见卫凌羽不仅占到了上风,还教那人吃了个哑巴亏,暗暗称奇:“他初入江湖,临敌经验不足,如何将这套掌法使得这般顺手?是了!他师父定是上清宗的某位杂学大家,以各家各派的武功跟他拆解这套掌法,他自是将这套掌法练得烂熟于胸,与人过招信手拈来。”
卫凌羽想起下山前恩师千叮万嘱,不许泄露师门来历,直言道:“敝业师不许我提他老人家的名号。”
这话在那人听来,却又变了味儿,好像他说的是:“凭你,还不配知道我师父的名号!”气得火冒三丈,勃然变色,詈道:“他妈的小王八羔子,今日不给你点厉害瞧瞧,倒教你小觑了老子!”又过来进招。
那人身法极不灵动,手上功夫倒是不差。他与林婉怡交手时心怀不轨,要讨些便宜,因此未出全力,适才在卫凌羽手下吃个暗亏,有些狼狈,面子上挂不住,这下出招便凌厉许多。
瞧得尺影笔影袭来,卫凌羽斜身挺剑,将七十二路碧海潮生剑法使将开来,迎了上去。
这套碧海潮生剑法,原本是胡升泰少壮时前往碧游宫,览沧海之壮观、波澜之起伏,领悟出来的剑意。后来辟居太华绝顶,见太华险峻巍峨,又有感悟,于剑意之中增补剑招,才有了这套剑法。
这套剑法刚柔并济、变化莫测,剑招内含太华之险势,教人望而生畏;剑意中存潮汐之连绵,御敌要旨在一味抢攻,不拘泥于一招一式。
此时他将这套剑法一股脑使将出来,宛如海潮般汹涌,层层叠浪,后浪直追前浪。又似太华峻岭,千石竞秀,一险胜过一险。
那人跟他拆了百余招,越斗越是心惊,被刺中了十几次。
碧海潮生剑法只有七十二路,但每一路少说有七八种变化,一旦被纠缠到,就像陷进了泥潭沼泽,越是挣扎陷得越深。
饶是他久历江湖,所遇高手数不胜数,也从未碰如此诡谲多变的剑法,不暗自禁庆幸:“他妈的,得亏这小王八羔子托大,不肯拔剑,不然今天要大大的丢脸!丢脸倒是轻的,保不齐命也要丢!”
再斗过一百多招,被卫凌羽的剑招封住了退路,极其狼狈,只能勉强招架,更无还手之力,心想:“这么久拿不下一个毛头小子,传出去了教人笑掉了牙花子!要是被他这么缠住,到最后我俩都累得筋疲力尽,却教那玉清宗的小妞捡个老大的便宜,一剑便结果了老子的这条性命!”想到这里,心中一凛,扭头看向林婉怡,见她持剑而立,大有伺机而动之意,登时惊出一身冷汗。
那人急于脱身,张口吐出三尺长舌,缠住剑鞘,趁着这当儿往后一跳,便欲逃走。
卫凌羽就是再不谙世故,此时也该知道这人其实并非人类,想起对方身上那股让自己生厌的气机,应该便是妖气了。叫道:“足下暂且留步!”身子一晃,便将那人去路拦住。
那人骂道:“他妈的王八……”不等“羔子”两字出口,脸上的烂疮中却喷出几股黄水。
林婉怡惊呼一声:“小心!别着了他的道儿!”飞身抢出,剑势甚疾。
卫凌羽横移闪开,那几股黄水落地,蚀得路面泛泡,冒起缕缕青烟,暗道一声:“好险!”情知那些黄水是有毒的。
那人左手一甩,半截铁尺脱手飞出,径直射向林婉怡。林婉怡使个“鹞子翻身”避开,那人却趁着这当儿,顿足摇身,脚下升起一缕黑雾,陡然变作一只家犬般大的癞蛤蟆,四足一蹬,蹦出十丈。
卫凌羽没料到它真是癞蛤蟆成精,怔了一怔,发足便追。林婉怡也仗剑跟上。
那蛤蟆精轻功虽然不济,但现出原形后一蹦可达十丈,二人纵有再高明的轻功,也追之不上。追了不到一里路,见那癞蛤蟆去得远了,好一阵不甘心,只得无奈作罢。
重新走上官道,西边不远处又窜出两人,正是候氏兄弟。原来他兄弟俩并未走远。
林婉怡见他们竟然去而复返,委实吃了一惊。候氏兄弟行事邪性,在江湖上声名狼藉。她只当他们对自己先前所言耿耿于怀,不肯善罢甘休,笃定接下来会有一番恶战,悄然握紧了剑柄。
侯不明把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笑道:“小妞儿别紧张,侯大哥不会对你怎样的。赤诚子的面子我们兄弟是决计不肯卖的,但这位小兄弟的面子,我们兄弟要给,毕竟他要是真能娶你过门,上清教下人人脸上有光。嘿嘿!”
卫凌羽闻言面上一红,看了林婉怡一眼,低头不语。林婉怡更是气急败坏,便即想要动武。
侯不白道:“那癞蛤蟆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