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时,卫凌羽不明其故,到了日上三竿时方才醒悟。麻绳夜里吃饱了水,这当儿被阳光一照,绳中水分渐脱,绳子开始收紧。
王灵铭道:“快快说了罢,省得受这许多苦楚!”见绳子收紧后,勒得卫凌羽伤口渗血,又想趁机套话。
卫凌羽早已被折磨得奄奄一息,声若蚊蝇:“你们……杀了我便是了。”王灵铭阴着脸没有接话。
赵灵妃气得七窍生烟、暴跳如雷,叫道:“师哥,这小子总是不肯说,不如一刀杀了,省得麻烦。”
午后阳光更辣,麻绳彻底收紧,卫凌羽被勒得皮肉肿胀发紫,嘴唇无比干裂。想让对方给自己个痛快,却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
王灵铭又掏了些盐巴,撒在他伤口上。卫凌羽伤口又痒又痛,却无力作声,又晕了过去。
王灵铭见此计不成,又恐真给他勒死,无奈挑断了麻绳。卫凌羽软绵绵地跌了一跤,又醒了过来,入眼的是王灵铭那一双沾满泥土的十方布鞋。再勉力扭头,却不见了赵灵妃的踪影。
王灵铭心中烦闷,也不在意赵灵妃的去向,蹲在树下喝水。
午未交替之时,赵灵妃拎着一个陶罐回来了。
王灵铭用尽方法,总是撬不开卫凌羽的嘴,早憋了一肚子火气没处撒,看到赵灵妃额头挂汗,詈道:“嫁汉,你弄啥去了?”
赵灵妃晃了晃陶罐,道:“买了一罐蜜。”
王灵铭斥道:“吃蜜吃蜜,吃你妈个批的蜜!”
赵灵妃道:“这可不是拿来吃的!”用树枝把一罐蜜涂在卫凌羽伤口上,少顷,林中虫蚁闻着蜜香而来,黑压压地爬满了卫凌羽全身,教人看了不寒而栗。
王灵铭看着许多虫蚁从他鼻窍、耳窍钻进钻出,也不由得打个寒颤,对卫凌羽道:“法术武学毕竟是身外之物,你还是说了罢,别教这些虫蚁啃剩一堆白骨。”卫凌羽闭目不答,嘴角挂笑。
王灵铭见他面带笑意,知道便是教他受万蚁噬心之苦也是无济于事,无奈地摇了摇头,提起他,同赵灵妃回了贡嘎山的山洞。
途中卫凌羽又晕了过去,回去后王灵铭又给他浇了一桶凉水,冲掉他身上的虫蚁。王灵铭苦思半晌,终是没能想出更好的办法。
入夜,迷迷糊糊之中,卫凌羽听见旁边石室内传来王赵二人的对话。
只听赵灵妃道:“师哥,那小子吃了秤砣铁了心,不肯说出玄阴观绝学了。咱们在这儿也耽搁了不少时日,回去了恐怕免不了受师父责罚。”
王灵铭道:“师父那里我已经想好了说辞。这小子既然不吐口,那留着他也没用了。明早一刀杀了,取了内丹,咱们正好带了丹鼎在身上,明早给他一刀杀了,取了内丹,把妖气炼干净了,提升修为,也不枉费这些时日的苦功。”
卫凌羽初时浑不在意,听到这里心里一紧,顿时清醒了许多。王赵二人也不知道因何缘由,误以为他是异类化人。
大凡成精异类,体内必有内丹,道人可用异类内丹配以灵药,均衡五行,烧制成补气丹药提升修为。王赵二人此刻就生出了这等念头。
他被王赵二人酷刑折磨时苦不堪言,只盼着能痛痛快快的死了。但所受毕竟只是皮肉之苦,未成残废,此刻偷听二人说话,骇然不已。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一想到明日就要被他们开膛破肚,顿生求生之念。此念一生,便不能停,如洪流决堤,一发不可收拾。
约摸三更天的时候,寻思:“他两个想必已经睡得实了,我不如趁机逃出洞去,兴许还能有一线生机。”此念一动,便再也按捺不住了。
他多日来进食不多,加上浑身伤痛,身乏体虚,但想到留下难逃一死,便生出了许多力气,双臂撑着身子站起,猫着腰蹑手蹑脚地走出山洞。
此去洞口不到五十步,但他步履维艰,更怕造出响动惊醒了王赵二人,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仿佛有五千步、五万步要走。有惊无险地出了洞口,抑制着内心的惶恐,长出了一口气。
是夜月明星稀,月光皎洁无已。离洞口远了,发足狂奔。只是身体乏力,散气散毒性未除,行不得真气,师传轻功也不能施展,也不知打了多少个趔趄。
奔将出五六里,再也耐受不住,身子一软便瘫倒在地,大口喘了一会儿粗气,挣扎着起身,刚要迈步,却见月下不远处立着两道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