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涉川立即教他端了粪桶来,将一桶臭粪泼在侯不明身上,取来麻绳将它绑了,拖到校场上,立了高杆,给它挂了起来。
众将深恐军心动摇,自不敢泄露大帅给妖人捉去,只对营中军士说是有妖怪混进军营,给大帅拿住了,破其妖法,高悬示众。又吩咐校场看守侯不明的兵卒,要它酒醒了立即带来。回到帅帐,叮嘱卫兵不可泄露实情。大帅下落不明,众将心中焦虑,都想该如何是好。
有人提议立即攻山,捉住山上群道审问,但多数人不赞成此计策。此时大帅给妖人捉了去,一旦妖人以大帅性命要挟,届时不仅抓不住群道,军中上下皆知大帅遭擒,军心涣散,可不是好玩的。众将商议过后,觉得还是先沉住气,等妖人醒酒后再严加审问。
等到黄昏,突然有军士来报,只道大帅出现在营门外。众将大惊,一齐迎出大营,果见大帅一身风尘,从营外走进。营门哨兵不知大帅何时离营,心中觉得大是奇怪。
众将奔到大帅跟前,见大帅神色惶恐,骂骂咧咧地道:“他奶奶的,差点见了阎王!走走走,回帐说话!”在众将的簇拥下回到帅帐。
众将见大帅神色不宁,惶恐之意未去,均不敢问他如何逃回来的。
过得半晌,“张自贞”道:“他奶奶的!那妖人果然厉害!本帅正自吃酒,它不知怎么就到我了身后,在本帅耳后、脊背点了一点,本帅说不得话,也动弹不得,给它夹在腋下,大摇大摆地走了大营。他奶奶的,卫兵竟然任它捉了老爷去,一个个跟没看见似的,都是死人么?”
王涉川道:“大帅息怒。想必那妖人是会缅匿隐身的妖法,是以营中将士看不到大帅和那妖人。大帅是如何逃出来的?”
“张自贞”道:“他奶奶的!那妖人给本帅向东带出几十里地,撇下本帅,只道要变作本帅的样子,到了三更要跟山上的南朝群道里应外合,袭我大营,然后就离开了。好在那妖人的定身妖法不深,本帅过得一个时辰,就能说话行动了。本帅担心妖人到我军中作祟,便加急跑了回来。你们吩咐下去,要全军上下千万在意!”
众将齐声应是,都想那妖人是点了大帅哑门穴、大椎穴,并不是什么定身法。不过此时也不必言明。
王涉川道:“大帅,那妖人后来又教我等给拿住了,现在就吊在校场上!”
“张自贞”道:“那妖人会变化,你们怎能吊得住它?”
王涉川道:“大帅放心,妖人喝醉了酒,被我等使粪秽浇淋了全身,破了妖法,谅它插翅难逃!”顿了一顿,又道:“大帅,妖人既说今夜三更山上的贼子要来袭营,咱们可得传令全军,教全体将士今夜披甲入睡,只待群寇来到,咱们打他个措手不及。”
“张自贞”点了点头,道:“想来那妖人跟山上贼众密谋细节颇多,咱们须得问明了才好应对。那妖人酒醒了么?带它来见本帅,本帅要亲自审问,看看他们可还有什么别的图谋。”卫兵得令,去校场抬了侯不明来。
“张自贞”命人取冷水来,浇醒了侯不明,喝道:“你这妖人,竟敢假扮本帅,胆子不小!老实交代,你与你那些同党今夜三更攻营,约定的讯号是什么?你若敢欺瞒本帅,定将你五马分尸!”
侯不明这被一浇醒,发觉自己被捆得结实,正要施法挣脱了束缚,心底默默一念咒,法术竟不能奏效,闻得自身臭气,几欲作呕,才明白自己给人浇了腌臜污秽。又见“张自贞”跟自己说话,情知是弟弟又混进军营来了,那句“你与你那些同党今夜三更攻营,约定的讯号是什么”是暗示自己,当即跪倒,叫道:“大帅饶命,小人全招!”
侯不白道:“那么快快从实招来!”
侯不明道:“我们约定好了,今夜三更待燕军睡实了,小人便先将营中粮草烧了,再到四处放火烧营,山上众人见了营中火起,自会攻下山来。”
众将听了觉得不假,周燕两国开战,南朝武人潜入燕军营中烧毁粮草的例子数不胜数,这原是他们的惯用伎俩。
侯不白拍案而起,大叫道:“好妖人,好大的狗胆!”气势汹汹地骂了侯不明一阵,向众将道:“你们可有应对之策?”
王涉川道:“大帅洪福遮天,幸而识破妖人奸计,不能教贼人得逞。大帅,咱们不如将计就计?”
侯不白道:“怎么个将计就计?说来听听。”
王涉川道:“咱们可腾出许多空帐,到了三更放火烧了,诱骗贼子下山。”
侯不白道:“计是好计,只怕给贼人看出了破绽。”
王涉川道:“无妨,咱们专挑后营放火,到时候全军将士来后营救火,前营只留少许人马。贼人见我军前营空虚,不怕他们不上当!”
侯不白笑道:“妙计,妙计!”当即吩咐王涉川下去安排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