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却了巳山,三人正要首途,忽听后方有人高声唱诵:“阿弥陀佛!”
吕凌烟、卫怜钗武艺低微,内功修持也不精深,听得这一声佛号倒不如何惊奇。卫凌羽心底却是大为惊诧,听此人唱号声如近在耳际,其人尾随在后,他竟一直未能发觉,显然是个功力卓著、轻功冠绝的高手。
倏地回过身,只见身后站着一个须眉皆白的灰衣老僧。
那老僧合十向他走近,道:“阿弥陀佛。老僧清凉山真容院普尘。小道长,那一部《金刚顶经》就请还了老僧罢。”
卫凌羽拱了拱手,道:“大师凭什么认定贵寺遗失的经书在小可身上?”
普尘沉吟道:“陟岵寺的融慧大师是决计不会错认龙象功的。”
卫凌羽道:“在下若是拿不出来,大师是不是就要废了在下的修为?”
普尘道:“不敢,不敢。西土曾未有纸张,一切经文皆刻于贝叶之上,只是贝叶易碎,且不易翻阅,是以敝寺前辈抄录了那部《金刚顶经》梵文原文,装订成书,合寺只此一部,弥足珍贵。贫僧只请小道长归还经书,别无他意。”
卫凌羽冷笑道:“贵寺僧人看守失职,给人盗去了宝经,却来问我要,好没道理。”
卫怜钗挽住卫凌羽的臂弯,道:“哥,说不定是他们寺里看守经书的和尚监守自盗。我常听人说,和尚当着人多时吃斋念佛,背过人了最爱吃狗肉……”
卫凌羽横了她一眼,道:“不得胡言,玷污了出家人的清誉。”
普尘听卫怜钗胡言乱语,道:“阿弥陀佛。小道长既执意不肯交还《金刚顶经》,那么请恕老和尚无礼,说不得,要请小道长往清凉山做客几日。”
卫凌羽听他话里不无威胁之意,道:“出家人四大皆空、六根清净,大师怎可妄动无明?”
普尘道:“小道长不必拿话别我。”顿了一顿,续道:“那部《金刚顶经》当年收纳于敝寺藏经阁,当初正是老衲看守藏经阁。”言外之意是为赎失职之责,是不肯罢休的了。
卫凌羽道:“敢问大师,贵寺宝经被盗距今有多少时日了?”
普尘道:“屈指算来,已有十二年了。”
卫凌羽道:“小可现年一十七岁,难不成是小可五岁上在大师眼皮底下盗走了《金刚顶经》?”
普尘哑口无言,卫凌羽自然不可能五岁时到真容院盗经,但他也不能说出个一二三来,情知再给卫凌羽说下去,自己更加没理由动手,沉声念诵了一句“阿弥陀佛”,身子一晃,使大擒拿手向卫凌羽抓来。
卫凌羽使一招“仙人抚顶”,普尘正待去化,卫凌羽不等招式用老,忽然变双掌直送。普尘急忙提掌相迎。四掌相接,普尘顿觉卫凌羽掌上真气涌到,阴柔有余而刚猛不足,心下一轻,正要变招,忽觉他掌势加沉,接连四道后力,震得他往后倒退出一步。
卫凌羽也倒退出三步,道:“敢问大师,小可使的这可是龙象功么?”适才这一硬拼掌力,他已发觉普尘功力与自己相仿,也是九四青正,但他使的是龟息功兼“五丁开山劲”,而普尘运用的是龙象功,真气最是刚猛,因此占了上风。
普尘怔了一怔,心下不禁犯疑:“他这门功夫能发五重劲力,那确不是龙象功。融慧何以认错?”但卫凌羽所使确非龙象功,再打下去于真容院声誉有碍,便即拢袖合十,道:“阿弥陀佛。老衲无礼,冲撞了小道长,还望海涵,告辞。”告了声罪,转身离开。
卫凌羽暗道:“侥幸!”如给这普尘缠上了,势必增添许多麻烦,不杀他肯定会纠缠着不放,杀了又开罪了真容院,能骗得他离去最好。
这普尘和尚应该常年居寺修行,不通世务,如换个精明和尚,可就没这么幸运了。
三人重新上路,未牌时分到了野王县,寻饭铺打尖。
正吃饭间,卫凌羽向窗外一瞥之间,竟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吩咐二女在饭铺等待。出了饭店,去追那人。
那人身姿婀娜,着一袭白衣,以白纱巾裹面,似是察觉到他跟踪,加快了脚程。卫凌羽怕跟丢了她,便即加快脚程,随那人走过两条街,拐进了一条无人的死胡同。
卫凌羽意识到她是故意引自己来的,道:“多承白姑娘当日相救之恩,不知白姑娘引小可来此何为?”
那人转过了身,正是当初救过他性命的白媛兮。她眉眼带笑,软糯糯的声音传来:“我有事想求你帮忙。”
卫凌羽道:“白姑娘于小可有救命之恩,姑娘有事请讲,小可担不起一个‘求’字。”
白媛兮道:“我想向你讨纯青琉璃心,还请公子割爱。”话一说完,见他面露难色,续道:“我不白要你的,可以用别的宝贝来换。”
卫凌羽道:“白姑娘误会了,非是小可吝啬,只是小可已将那纯青琉璃心赠与友人了。”
白媛兮怔了一怔,道:“是……玉虚宫的那位坤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