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跪倒在母亲牌位前,绞尽脑汁,却无一篇文章出现。
不久后,父亲也走了。
林怀南不养家,家中靠双亲养蚕。
那些蚕也死了。
林怀南也不再像从前那样让人喜欢。
那些女子,也随着他年岁渐长而嫁人。
最终,林怀南变成孤家寡人。
他选择外出。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
他做了前面,后面才刚刚迈步。
从鹅城出发,他行遍江河道。
听闻有一个意气风发的人,打遍两郡十三城,风光无二,一如曾经自己那般。
他没有停下脚步,从江河道百郡走出,去往会川道。
又从会川道一路走遍江海州十二道。
他去了趟州府,州府与上京比起来,也不逊色多少。
斩妖剑实在过于明显,无数人入城第一眼所见,便是斩妖剑所在的斩妖司。
走的路多了,他的心态也就变得平稳。
在白蛇娘娘庙,他对凭空出现的饭食小菜,也都一副平静模样。
只是他想要再去更远的地方看看。
看看那些没被书上所记载的道理。
他看到了宗门,宗门所在一地,对周遭城镇村落的索取。
修仙者不做劳务,所得资源也不会凭空出现。
那些宗门之地的百姓,就成了他们使唤的下人。
他看到邪修,几个邪修潜入郡城,以人血修炼。
林怀南跟了数月才将不过三境的邪修找到机会用文气击散修为。
他一时心软没有杀死。
却换来城中数户人家被杀。
邪修为了恢复,无所不用其极。
杀人剖心,吸食人血。
林怀南这次没有留手,他用全身文气,震碎了邪修心神,捡起一把杀猪刀,生生将邪修脑袋砍下来。
他身上沾满了邪修的血,雨水落下打湿冲刷他身上的血。
他踉跄起身,回望收留自己的那户人家。
家中老幼全死,只因为自己的一时心软。
他明白,面对这般畜生就不该心存善意。
身上钱财花光,他一路以摆摊代写书信,终于是抵达上京。
心态已经发生巨大变化。
他从一开始的执念上榜,变成了寻找机会给世间一个公道。
不求入阁,更不想要权势滔天。
他要的是一个能够将公道给百姓的机会。
哪怕是一道、一郡、一城也好。
事与愿违,他还是没有在金榜上看到自己的名字。
就好似十几年所学,不过是一些笑话罢了。
他想不通,只得用才疏学浅四个字来概括自己。
曾经那位秋闱惊为天人,受麓山四友所看好的少年,渐渐与天资聪颖渐行渐远。
直到那日。
他能走,但走不远。
干脆在鹅城做了一个教书先生,草堂之内的读书声参差不齐。
他时常严厉,让学生家中长辈不喜,人也就越来越少。
他听到魔窟山的消息。
他记得那个地方,江河道有过一段魔窟山横行霸道的日子。
他低头细细一算,自己已经年近八十。
父母坟头上的草,清了一年又一年。
他决定,也该为江河道除去那缠在心头的草。
关了草堂,他对父母牌位上香。
他走了。
不再回来。
他遇到一个人叫张火土。
林怀南听说过此人,是一个算命的老道士。
年纪与自己一般老迈,却总笑呵呵的。
只要有吃的,他就笑,像是吃才是这世间最值得的事情。
林怀南见过饥荒,很难相信,在国力如此强盛的天宇境内,竟有饥荒一事。
各道分管,道内各郡又归各自管。
郡内各城,又被各个势力占据。
各城之间不多联络,更无甚联系。
饥荒由此而来。
宗门之人每日肉食垫底,城中百姓连树皮都给扒了。
不见城主救,不见道令来。
活生生饿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