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被雨水的潮湿气味压到低处。散不开,四面的风将香气推进屋内,越是燃烧,那香味就越浓重刺鼻。
已经没什么安神的效果了。
方彦躺在琉璃宫寝殿的床上,没有盖被,冷风逼得他指骨向外渗疼痛的凉气。
他身下的被褥很轻很软,干净的,混着琉璃宫内日常熏香的甜味。被雨遮住的绵白的云似乎就是这样被扯下,铺到陈嘉沐的床上来了。手背贴上去是细密的滑,只有宫中的主子们才能用到的稀罕货。
他没办法在这样的床上睡觉,心里总是惦记自己垫在身下的毛巾布,想那上边有没有脓血或者尿液——总之这床绝不是给他睡的。
他应该如上次一般睡在地上,陈嘉沐宫内那块挺大的虎皮就很好。
或者,他应该回到自己的房中去……即使琉璃宫中已经没他的位置,那间屋子可能已经成为福之的一处巢。
他得把入侵者赶出去。
方彦想了许多不着边际的事,到头来一团乱麻又成了很紧很紧的一颗球,裹着他所有的恨。
直到确认陈嘉沐睡熟,他才站起来去熄香炉,撑开寝宫最边上的窗子透气。
雨水斜斜地涌进来,豆子一样大,打他的手腕,打他的手背。
那里还残留着微微结痂的一块伤口,方彦执着地抠了一下午,终于在光滑的胎记中央造出一个血凹。
他盯着自己手背的雨水发呆。
淋得全湿,袖子也粘在一起,沉沉的吸饱了雨水,显得很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