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如果你的人被人抓了痛脚,说不定倒是真将你牵扯进去了。你让你的人都在你身边呆着,别到时候你直接给人刺了。”顾留白看了他一眼,道:“如果你还有心情,你帮我将这块天铁交给遮幕法会,然后终止悬赏,你再将这块天铁拿出来。我让胡老三跟着你,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到时候你将这天铁直接交给他便是。”
五皇子的脸变成了一张苦瓜脸。
家人们,这生意谁懂。
自己悬赏这天铁,结果有人借着这天铁的事情想要整死他。
现在天铁在手,他还要自己送去遮幕法会接收,然后自己再花五万块把它再拿到手中。
神级败家子都没这么做生意的。
但他自我安慰能力也是一流,好歹破财消灾,至少悬赏这天铁时想着的就是借此和顾留白搭上关系,现在好歹自己的那个金蟾的含金量还在不断上升。
为了保住项上人头,他用最快的速度交给了顾留白一份清单,别说疑似了,就连稍微有点嫌疑的都写在了上头。
“这是…五殿下?”
王若虚也是有些内线消息的,他听到这里,终于猜出了五皇子的身份。
看着裴云蕖点头,他真的想死的心都有了。
我堂堂洛阳第一美少年,为何见到这些重要人物的时候,总是如此的不堪落魄时。
丢死人!
……
又是极为刺激的一夜啊!
裴云蕖和顾留白疾风般在黑漆漆的街巷中穿行时,心里说不出的美滋滋。
何以刺激,唯有十五。
她已经猜出了顾留白要做什么。
必然就是毫不讲道理的满城逮人和抄家。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将五皇子清单上所有有嫌疑的人,全部翻个底朝天。
刚刚才对付了谢晚,兴奋劲还没过,结果又来这样一票大的!
听着顾留白让周驴儿喊陈屠过来碰头,顺便让所有的护法金刚过来集合,她就顿时明白顾十五是又要用这帮子护法僧去做免费劳力。
“这些人特征太明显了些。”她忍不住轻声问顾留白,“让他们动手,会不会太嚣张了些,毕竟接下来长安洛阳应该很快就知道佛子归来,直接就会和你联系在一起。”
“开什么玩笑,长安洛阳的这些佛宗护法僧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做这种事情的肯定是无头菩萨庙的人啊。”顾留白回答得义正言辞,黑暗之中,他面容坚毅,一脸正气,宛若正义化身。
“……!”
裴云蕖无语。
这人真腹黑啊。
之前无头菩萨庙的事情幽州方面压着不报,邹家和华氏将消息压得死死的,那些参加猎鹿的世家早已知晓其中厉害,都是守口如瓶,这次对付了谢晚之后,按照顾十五和邹氏的算计,本身就是要将无头菩萨庙这些修行者图谋玄甲和事关黄门功法的事情抛出去,至少可以让长安的那些朝中大员借题发挥。
今夜再将这些个无法无天的事情栽赃在无头菩萨庙的头上,这影响必然弄得更大。
五皇子名单上这些个人,不管和栽赃五皇子这件事有没有关系,但他们至少都有长安的靠山,被这些“无头菩萨庙”的修士一搞,他们肯定会闹腾。
旁人差遣这些护法僧根本不可能,但对于周驴儿而言却太过简单。
周驴儿只是按照顾留白的说法,异常简单的对神觉等人说了几句话,“五皇子和我交情很深,而且他是个好人,将大利佛宗。咱们一定要保住他。”
“善哉善哉!”神觉等一众护法金刚顿时浑身干劲,对顾留白接下来的安排言听计从。
“又牵扯到皇权党争了,这才在幽州啊!暗运一块天铁就搞出这么大事情?”陈屠看着裴云蕖招呼手下分发给这些护法僧地图,并让他们带着明养等人,好好学习无头菩萨庙之前的行事做派,他浑身都是湿哒哒的。
“你是什么急事来着?”顾留白在陈屠面前就习惯性的装逼,他甩了甩头,淡然道:“此等小事,不足挂齿。”
陈屠也习惯了看他装逼,也懒得和他计较,只是飞快的将自己审出的事情,以及邹老夫人所说的金家和那两间学院的事情和顾留白说了说。
“正巧用得着,倒是要打搅老夫人休息了。”
顾留白掏出城门卫的地图看了看,道:“你去找一下邹老夫人,让那两个书院的人都到松溪书院集合,今天夜里要做些学问。”
陈屠掉头就走。
顾留白却想到了什么冲着他喊了两句,“今夜蓝姨和徐七哥估计也没时间和晏长寿他们捉迷藏,你让晏长寿他们也不要闲着,也赶来松溪书院。”
“跟着你做事,马都要累死。”陈屠鄙视的说了一句。
“马累死太容易了,人就没那么容易累死,反正你这些天羊肉也没少吃。”顾留白笑着回应。
马用多了的确容易废。
但按照他的经验,人用得越多,见识得越多就越厉害。
尤其是那种大场面的事情,很多人经历过一次两次,就能飞速成长。
这些幽州世家子弟只是经过黑户寨一役就知道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修行境界不能盯着身边的这些人比。
经过了玄甲大战之后,这些人今后哪怕看到上百玄甲冲杀过来,也不至于一下子吓丢了魂。
其实无头菩萨庙这桩事情之后,晏长寿和秦澜这些幽州世家子弟共同经历过生死,交情原本就已经和平时不一样。
哪怕容秀和江紫嫣、段艾见面时,总忍不住一口一个婊婊,但真遇到什么事情的时候,她和江紫嫣、段艾肯定和亲姐妹似的。
而且说来也巧,华琳仪生怕走漏消息,用捆字诀将这些人全部带回幽州,这些时日这些世家子弟吃住都在一块,俨然就像是一个小小的修行地一样。
这些人修行的勤勉程度,无形之中比之前不知道强了多少。
“让我们去松溪书院?”
消息传到驿馆之时,这些人一个都还没睡,都在修行,他们所有人脑海里浮现出的第一个念头,那就是今晚又有大事了。
……
潜心书院和松溪书院都是一个性质的书院,都是民办,选才不论家境,只看能否通过院试。
几乎所有的学生都是真正的寒门,虽苦读但最终大多无法踏入仕途,哪怕表现出色,一般都是作为官宦之家的幕僚,或是成为某些富商的掌柜,还有一些则成为私塾的老师,或者在一些官家的资助下,编修些县史、整理些古籍等等诸如此类的学问。
松溪书院和潜心书院相比就是规模大上不少。
有一个大的讲学堂足以容纳两个书院的学生。
裴云蕖和顾留白到达松溪书院之前,邹家已经派人通传过了,松溪书院的数名师长已经在书院门口等待。
待裴云蕖和顾留白到了讲学堂不久,邹家的数辆马车到了,邹老夫人亲自赶到了学院。
两个学院的学生这时才到了小半,这些学生都家境贫寒,都是靠步行,所以来得比较慢,此时这些已经到场的人看着那名老夫人,顿时都是陷入巨大的震惊之中。
他们自然知道这名老夫人是何等的分量,在这应该休憩的时候特意出现在这里,必然有惊天大事发生。
邹老夫人到达之后,从驿馆出发的那些幽州世家子弟也都赶到了。
这些世家子弟进入讲学堂,和他们一样规规矩矩在客座坐下之后,这些书院学生心中震惊的情绪到达了顶点。
他们之中有人认出了华琳仪。
这是幽州的天子骄子,之前已经赶赴长安学习,平日里她应该是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姿态,但今日她坐在那里,却是谦逊到了极点。
甚至不时的流露出和他们一样的些许不安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