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降又是一愣。
顾留白微笑道,“我虽然听说过杨先生的名号,但和你又没有什么过节,先生这样冲上来拦住我就破口大骂,似乎有些不妥。”
演戏归演戏。
他毕竟在关外就已经是枭雄人物。
高集安给他驾车,他的马车没有明显标志,一早上他就直接去了大雁塔,然后在慈恩寺里直接上的马车,返回延康坊,这一路上他都没有露头。
杨降此人连修行者都不是,官位又不高,平日里又不巴结高官,杨降哪来的本事知道他在这辆马车里,哪来的本事可以在这种时候直接在这里拦住他这辆马车?
“你不敢承认?”杨降这个时候却又回过了神来,他毕竟平时也不参合朝堂争斗,脑子里也没什么阴谋算计,被顾留白的表情迷惑了一下,怒火只是略微压下刹那,此时便又被怒火烧得几乎失去理智,“你先前想要独占拆旧换新的生意,过不了我这关,便让幽州几个小儿来寻衅滋事,难道你以为我不知道,背后做那些龌龊事情的人,是受了你明月行馆的幽州小儿指使?先前你在黑沙瓦吓退吐蕃大军,我倒是觉得你这延康坊的明月行馆名副其实,但你为了泄私愤,一手就将沧浪剑宗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名声毁于一旦,长安那些愚民还为你叫好,真的愚蠢至极!你毁的是沧浪剑宗么?你毁的是我大唐洛阳的第一修行地!毁此修行地,今后我大唐要少多少震慑外邦的剑师?现在你为了逼我就范,居然欺负我家老母,不仅连之前一直帮我娘看病的那名医官都不敢见我娘,就连她常用的几种药都买不到,就近那些药铺是最近压根不进那药么?分明是你们暗中打了招呼,让他们根本不卖!”
说到此处,杨降的五官近乎扭曲,“江湖人士械斗尚且知道祸不及家人,你们这些人卑鄙无耻至极,你们那行馆污秽至极,安敢叫明月行馆,简直就是鼠辈行馆!”
杨降此人至孝,他为了母亲才走仕途,平日清高且有正气,若是在别的方面对付他,他或许还不至于如此愤怒,但此举针对他母亲,却是让他根本无法接受。
这简直就像是把证据拍在了顾留白的脸上,但顾留白却只是淡然一笑,道:“我在长安仇人不少,杨先生你的仇人应该也不少吧?”
杨降厉声道,“你这小儿什么意思?”
顾留白平静道,“君子谋而后动,辨明真伪方可行,岂能因人随意挑唆便如此兴师问罪?倘若长安城中的官家都和你一样,不讲证据,只是随便听人说上几句就信以为真,那光是长安的一日一夜,要出多少冤案错案?”
杨降一呆,怒道,“你是说我不辨是非,冤枉你?”
顾留白淡然道,“我可以肯定,除了有人搬弄是非,凭嘴皮子说与你听,你也没有什么确切证据,证明背后做事的人是我明月行馆的人对不对?”
杨降一呆。
顾留白微微一笑,道:“杨先生你或许又要对我说,你相信和你说这些的人不会说假话,然兼听者明,你若是做了断案的官员,你自问你会因为某个人和你关系好,你就直接相信那人的话,将别人治罪吗?”
杨降胸口如被大锤击中,他看着顾留白,一时无话可说。
顾留白平静的看着他,道:“杨先生,我倒是想知道谁和你说此事是我指使的,你不妨让此人来和我当面对质。”
杨降深吸了一口气,看着顾留白道:“你是想诓我说出此人姓名,好再让人对付他么?”
顾留白微讽的笑笑,道:“对付来对付去,我对付了此人,我便能达成我的目的,做成生意么?”
杨降倒是被他说得有些动摇,“你敢发誓不是你干的?”
顾留白淡然道,“你心里头认定是我干的,我再发誓有什么用?”
杨降僵在当地,过了数个呼吸,他看着顾留白,沉声道,“我会查明此事,若是此事和你无关,我必定登门请罪,但若此事就是你做的,我定会大书特书文章,好让天下人知道你到底是何等样人。”
顾留白笑了笑,道:“如此甚好。”
说完他也不和这杨降说话,转身上了马车,让高集安继续驱车前往明月行馆。
这大名鼎鼎的杨租庸使算是见过了。
但他对此人的评价一点都不高。
诚然任何朝代都需要这样的人,但历朝历代,一身正气且清高的人里头,也不缺拥有很高智慧的。
这和杨降的第一面,他甚至可以送杨降四个字,“无能狂怒。”
出了这档子事,其实最为紧要的是解决母亲的药物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