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茯苓春葱十指都泛着油花儿,却举杯抿了口酒:“想来这里吃鸡好久了,没人肯跟我来。”
她吃得一点儿都不比贺灵川慢,甚至也不太斯文,唇角还沾一粒芝麻。
贺灵川伸指替她沾下来,一边笑:“你不要形象,其他夫子还要的。”
自矜身份的人,哪个敢坐在街边张牙舞爪、徒手撕鸡?
不过孙夫子徒手撕鸡不怕烫,他是一点儿都不觉得奇怪。就在两个月前他还偷偷瞧见,孙夫子从炉灶里拈出一块烧红的木炭。
也是徒手,而且神情特别自然。
孙茯苓吃了个腌荞头解腻,同样看向窗外的长街:“人生苦短,灾祸绵长,就该纵情游乐。”
“纵情游乐,就是我们眼下还隔着墙当邻居么?”贺灵川忍不住吐槽。
门板和柳条已经在边上的小城里,共同买了一套宅子哩。
孙茯苓瞪他一眼:“城内到处议论,是不是又有大仗要打了?”
“免不了的。”贺灵川抿一口酒,“就如夫子所言,灾祸绵长。”
盘龙城的西北战线虽然从不太平,但最近全线都处于回缩状态,兵刃之声不相闻。
这段休战期,持续了好一段时间。
但熟悉钟胜光和红将军战略的人,比如贺灵川,就知道这只不过是海啸到来前的退潮。
下一次进攻不来则已,一来就会是排山倒海。
普通军民不清楚盘龙城高层的意图,但他们长年沐浴战火,一看城内外厉兵秣马、扩军备战,就知道大战不远矣。
眼下的平安繁荣,快乐虚妄得像一场梦。
孙茯苓擦净了手,从怀里取出一个小小匣子,推到贺灵川跟前打开:
“这个送你。”
里面躺着一条红绳,把四个小金豆子编得工工整整,每个金豆上都刻着一个字,合起来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