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说,楼外种满了仙客来,这个时节开成了水红色的花海,热烈又奔放。
今天来揭彩仪式捧场的官员近三百人,十人一桌,那就是二十大几桌,“仙客来”楼上楼下刚好坐满。
换在从前,只有爻王寿宴才会这样济济一堂。平时,像范霜这样的小官儿哪有资格与世家子同饮?
即使在仙客来,也是高官和高官坐,小官和小官坐,世家跟世家为伍,互不干扰。
为了应付今日这番场面,仰善商会早就从天水城各大酒楼请来名厨,连同厨工、侍从共一千七百余人,操办这三百人的大宴。
席面上当然山珍海味,其中“海味”用的大多是仰善群岛的特产,什么比拳头还大的鲍鱼,炖起来软烂温香、颤颤巍巍的黄鱼大花胶……务必让宾客吃得满意。
席间还有抽奖,分晶、金、银三个等级,价值不菲,其实都是仰善水域捞出来的财宝;手气差一点的也有雨露奖,就是每人都能拿一份仰善群岛的特产大礼包,包装精美、内容丰富。
贺灵川就是要让每个宾客满载而归,有实实在在的获得感。
这一场揭彩仪式开销不小,但他毫不在乎。
因为,花在营销上的每一分钱,最后还会从天水城的贵族手里再赚回来。
羊毛最后还是出在羊身上。
果然从次日起,幽湖别苑在王廷内外的热度再起,并且很快从宫廷扩散到民间。
明明跟平头百姓没一毛钱的关系,但他们越聊越是开心。幽湖别苑怎么安逸奢华,湖对岸的景致怎么迷人,都能说得有鼻子有眼,直把它说得像是宫廷御造。
“喔哟,那大门楼有多气派,你知道么?就是宫城也没那么宽阔的大门!”
“这话能随便讲?”
“怎么不能?幽湖别苑的建造就是有造办处参与,还派去了宫廷匠人哩。不管它怎么建,不都是王廷许可的么?”
有心人还会把它跟爻王寿典上的风波联系在一起,绘声绘色形容一场权斗大剧。
“幽湖别苑对面住着谁,知道吧?王上为什么非得在幽湖盖房子,知道吧?”说这话时,还要挤眉弄眼。
“知道,监国住那里。但王上也在幽湖盖房子,跟监国有什么关系?”
“你想,你好好想,用你雀卵大小的脑子好好想!”
“不是,王上怎么会跟监国过不去?那可是贝迦派来的!”这人惴惴不安,“贝迦一个不高兴,我们会不会倒大霉?”
“德性,看你怕成那个熊样。贝迦即便是世间霸主,离我们十万八千里,又能把你我怎么样,嗯?”
宫廷和民间,到处都浮动着争议和不安。
就在这一片喧嚣之中,幽湖别苑第二期精舍开始在赤堡发卖。
和第一期的匆忙上场不同,这第二期在开售之前可是借助舆论做足了宣传。
臻湖绝版,传世美宅。
是的,这一回打出来的噱头就是幽湖别苑总共只建两期,所以这四十几幢精舍一旦卖完,就是绝版。
绝版嘛,那就有典藏的价值,就有升值的空间。
这钱虽然目前赚起来还算舒坦,但贺灵川也没打算在爻国待太久,还是要见好就收。
发卖当天,赤堡被围得水泄不通,周边店铺的生意连带着都好了起来。
而在赤堡发卖会上,贺灵川更改了发卖顺序,先从后排精舍开始拍起,然后才是中排、前排、临湖第一排。
时间有限,每天只拍八幢,每隔一天再拍一晚,十二天内全部拍完。
除了保持热度,还能给潜在的买家以充分的时间去思考和……筹钱。
对所谓的“暗拍”,参拍者大感新奇。不需要多轮竞价了,只是一把定输赢,这就节省了不少时间。
参拍者上交标价纸条,发卖师收集到手,挨个儿念数,价高者得。
末排的第一幢精舍就这样干脆利落地拍出去了,三万一千两,由芒洲太守收入囊中。
现场有些躁动,大伙儿都没料到,最后一排的精舍居然拍出了直追一期临湖精舍的价格!
这就是暗拍的威力。
贺灵川邀请百官参加别苑揭幕仪式,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然后是第二、第三幢,价格比起第一幢反而有些回落。
显然众人都认为,第一幢的价格有些虚高了。
贺灵川抱臂在幕后观看,董锐问他:“喂,怎么降下去了?”
“无妨。”贺灵川浑不当回事儿,“你再等等看。”
拍到第六幢,价格又开始往上走了,最后是三万一千二百两成交。
第七幢就到了三万五。
今天参拍的最后一幢,也就是末排第八幢精舍,最终成交价是四万一千七百两!
这一下拔起六千两的价格,发卖师大声念出来时,台下都是“哇哦”一声惊叹。
离谱,二期末排的精舍,竟然比一期临湖的都贵!
贺灵川给董锐解释道:“末排精舍主打一个性价比。刚刚开拍时还有八幢,大伙儿心态都稳,都想观望观望;只剩最后一幢时,想着后面的价格只会越来越拔高,买家就着急了。”
着急就得加钱。
前来捧场的宇文胥很想哈哈大笑,碍于左右有人,不敢失态,只得捂嘴用力咳嗽。
划算,他从贺灵川手里抢买的一期临湖精舍真是太划算了。
虽说宇文家不缺钱,但看到自己拍下来的精舍在短短几天内身价暴涨,他还是满心得意。
既向王上表了忠心,又能收藏升值,一举两得!
这一晚过去,几家欢喜几家愁。
次日正好赶上爻廷大早朝,上朝的官员也都在议论此事。买到精舍的官员当中,有两人被爻王指派了好差事;芒洲太守受薛宗武之死牵连,原本要受重罚的,官员们都预测,他要被丢去西部边关,结果爻王把他贬去了涿洝。
涿洝虽然赶不上芒洲这第二大城繁华,但也在国都附近,本身经济商贸不差。这位太守只要小心经营,努力表现,或许还有抬升的机会。
这大棒高高抬起、轻轻放下,也不知道是投诚表忠的效果还是爻王原本就打算这么办。
反正,百官都认为太守这四万一千七百两花得太值当了。
这因果不就对应上了吗?破小财消大灾。
有这么几个活生生的正面(反面)典型,隔天晚上在赤堡举行的第二场发卖会,更是盛况空前。
当晚开拍的是幽湖别苑的倒数第二排精舍。
第一幢的暗拍价格开出来,其实让许多人暗道一声不出所料:
四万九千两!
现在有实力的参拍者渐渐发现两个重点:
首先是幽湖别苑精舍只剩下三十八幢了,拍一幢少一幢。
其次,越往后价格只会越贵!
越多人发现这两点,抢房大战就越早开始。
这一晚,倒数第二排最后一幢精舍的价格,就在火热的角逐中,站上了八万三千两!
发卖师一喊出来,顿时在现场引发一场轰动。
出价的是劳府。
范霜小声对贺灵川道:“劳府是天水城的老牌贵胄,原本已经没落,但十五年前把小女儿嫁给了齐舒安,从此就有钱了。”
“从此就有钱了?”
“齐舒安是齐云嵊的远房侄儿,没有在朝为官,是个成功的大商人。他经手的生意很多,最赚钱的一门——”
“放贷。”
贺灵川哦了一声:“高利贷?”
“是。”放高利贷历来不是光彩的生意,能做这个都得有背景,“齐舒安仗着自己和齐云嵊、薛将军的关系,生意做得风生水起,也无人敢惹。不过,这两位最近遇难了。”
贺灵川点了点头。
齐舒安背靠的两棵大树都倒了,他还想在天水城吃得开,就得去抱新大腿。
正好这时候爻王伸腿了,齐舒安还不得通过劳府去抱紧?
这八万三千两,就是他献忠投诚的价格。
呵,连放贷的商人都闻风而来。
就在这时,贺灵川忽然听到不远处有人粗声道了一句:
“什么世道,放贷的都有资格买幽湖精舍?”
声音还有两分耳熟,他回头一看,说这话的是白坦,身边还坐着两位官员。
两位官员唯唯喏喏,显然身位在他之下。
不过今晚规则如此,价高者得。白坦往地上呸了一口:“生儿子没皮燕子的烂人!”
他很清楚,齐舒安买精舍的目的。
但这就骂得太难听了,而且在大庭广众之下。前排有人转头看了白坦一眼,面色阴郁,但没敢吱声。贺灵川料想,那不是劳府的人,就是齐舒安的人。
他遂问范霜:“白将军和齐舒安、劳府有过节么?”
“呃……”范霜面现迟疑。
贺灵川一看就懂了:“看来是有。行了,我知道了。”
范霜过意不去,还是附在他耳边道:“其实,白将军是与薛将军不睦。贺兄你也知道,薛将军在世时,比较……”
跋扈、蛮横、骄狂。
“涉及到薛家、白家和军中之事,刑部就有些案子查不下去。”
贺灵川点了点头。
“白将军乃是开国名将之后,正儿八经的老牌功勋世家,本身也有战功,不惧薛将军声势。所以他二人向来有些针锋相对。”
着急就得加钱。
前来捧场的宇文胥很想哈哈大笑,碍于左右有人,不敢失态,只得捂嘴用力咳嗽。
划算,他从贺灵川手里抢买的一期临湖精舍真是太划算了。
虽说宇文家不缺钱,但看到自己拍下来的精舍在短短几天内身价暴涨,他还是满心得意。
既向王上表了忠心,又能收藏升值,一举两得!
这一晚过去,几家欢喜几家愁。
次日正好赶上爻廷大早朝,上朝的官员也都在议论此事。买到精舍的官员当中,有两人被爻王指派了好差事;芒洲太守受薛宗武之死牵连,原本要受重罚的,官员们都预测,他要被丢去西部边关,结果爻王把他贬去了涿洝。
涿洝虽然赶不上芒洲这第二大城繁华,但也在国都附近,本身经济商贸不差。这位太守只要小心经营,努力表现,或许还有抬升的机会。
这大棒高高抬起、轻轻放下,也不知道是投诚表忠的效果还是爻王原本就打算这么办。
反正,百官都认为太守这四万一千七百两花得太值当了。
这因果不就对应上了吗?破小财消大灾。
有这么几个活生生的正面(反面)典型,隔天晚上在赤堡举行的第二场发卖会,更是盛况空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