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生在大宁立国之后的张祯也许理解不了,厮杀了那么多年的老兵在每一个独处的夜里都会回想起什么。
可他理解了,张叔说向着光走。
走到林子边缘的那一刻,他右手手腕上忽然疼了一下。
紧跟着,他肩膀上扛着的郭枫摇顺势把他往前一推。
走神的张祯此时还没有完全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更没有看到,在那微光来临之前,郭枫摇和李博非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
在黑暗之中,也能读懂彼此的眼神。
一个咬了他一口,一个顺势把他退下山坡。
翻滚着下去的张祯明白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在几丈下了。
李博非大声喊:“兄弟,跑!”
郭枫摇喊:“别回来,你回来我们就白死了。”
在这一刻,两个身负重伤的汉子,同时抽出了他们的短刃。
大宁的战兵装备精良。
哪怕朝廷上文官和武将对立严重,哪怕文官时时刻刻都在想着把武将的权力打下去。
可大宁才立国二十年,文官们心肠最狠的地方也仅仅是让武将们让出一些话语权。
文官们一边骂着武夫粗糙野蛮和他们没话说,一边死死盯着给大宁战兵装备的那些东西制造的时候是否合格。
每年,是每年,死于那宁文官手里那些在大宁战兵装备上想弄虚作假的人就有几十个。
砍起这些人的头颅,大宁的文官也一样是手起刀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也正是因为大宁的战兵有着如此精良的配备,还有这无与伦比的训练。
所以五名战兵才能杀了四个实力远强于他们的红衣僧人。
李博非和郭枫摇的连弩已经给了张茁,横刀都在张祯身上绑着呢。
可他们还有短刀。
他们的战靴外边还有一把匕首,他们腰带上还挂着一盘飞爪。
“兄弟!”
郭枫摇说:“如果你回来,就算咱们死在一起,到了阴曹地府,咱们也不是兄弟了。”
他朝着山坡下边看了一眼:“往前跑,去见叶部堂,告诉他......咱们不孬!”
李博非将短刀抽出来,他伤在腿上起不来。
他说:“兄弟,你有力气就站在我身后,你攻上我攻下,让那老秃驴看看大宁战兵到了什么时候还都能打!”
郭枫摇应了一声,他一条腿断了,一条左臂断了。
但他还能站着,他独立,持刀。
白衣僧来了很快,他们的张叔用自己的命为他们争取了一些时间,可实际上,不多。
看到白色身影出现,郭枫摇喊了一声:“秃子!爷爷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