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赏罚制度,光靠提一些什么乌鸦反哺羔羊跪乳之类的话就想让全天下人懂得孝道?没有赏罚制度,光靠说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就能让全天下人学会团结?”
“先生......这些可都是你让我们明白的道理。”
保邻背对着李月间,背对着他的恩师,在这一刻,他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恩师对他动了一分杀心。
“先生想杀我?”
保邻问。
李月间的视线从保邻的后颈收回来,再次眯着眼睛看着屋顶。
“先生如果能动手的话,早就已经动手了吧?”
保邻回头看向李月间:“我们七个,先生都想杀过吧?”
李月间依然只是眯着眼睛看向屋顶。
“不不不,不是我们七个,是包括后来的那些弟弟妹妹们,你可能也想杀。”
“先生是不是总想不明白,你明明是在教我们怎么做人为什么教出来一群如此狂热的凶徒?”
“先生不明白我们,我们也不明白先生,最好我们只是两相厌,而不是两相弃。”
保邻缓步回到书桌那边坐下来,语气依然平静:“如果那几个廷尉适可而止,那就依着先生由他们去,若他们变本加厉,轰动天下的大案也许能让我们的名字被天下人知晓。”
他背靠坐椅,喃喃自语。
“发虑宪,求善良,足以謏闻,不足以动众;就贤体远,足以动众,未足以化民。”
“君子如欲化民成俗,其必由学乎!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道。”
听到这些话,李月间的眼神飘忽起来。
好像一下子回到了十几年前,他怀里抱着一个酒葫芦斜靠在那简陋的座椅上,时而看一眼对面那篱笆小院,时而扫一眼他的七个学生。
屋外的树上是一阵阵恼人的蝉鸣,屋子里是七个学童整齐的读书声。
“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道。”
保邻的眼神也飘忽起来,他也想起了那个夏天。
他一直引以为自己心中榜样的十岁少年,站在土墙上大声说:“玉要成器,人要求道,器之大者谓国,道之至者谓天!”
“先生啊.....你想念他们吗?”
李月间听到这句话微微睁开眼睛,看了一眼那张挂在墙壁上的字。
器。
这个字,是他最喜欢的那个弟子亲笔写的,写这个字的时候,那个学生也才十岁。
第二天一早,按照计划,秦焆阳带着手下廷尉赶着他们的驴车离开夫子庙,他们继续走街串巷的去卖他们的杂货。
看不见东西的大嫂耳力极好,听到声音还特意到门口朝着他们离开的方向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