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玉打马往北走,两个时辰后来到眉山。其时天色已渐晚,段玉打算在此歇脚,查探一下师父他们的踪迹。他骑马走遍各处的客栈打听,果然在一处客栈打听到师父的信息,那小二说有二十来人中午在此打尖吃饭,吃完饭就和一个乞丐一起走了,当时小二就觉得奇怪这批人身上带剑看起来是江湖侠客,如何会跟一个叫花子一起走?他也没有多问。
叫花子?段玉突然想起来以前徐叔说的丐帮。丐帮现任帮主耶律光虽然是契丹人,但此人为人光明磊落,急公好义武功高强,统领丐帮十来年,将丐帮打造成中原武林第一大帮派,丐帮已成为锄强扶弱的代名词。段玉问小二道:“那叫花子长什么样?”
小二回忆道:“瘦小的个子,大约三四十岁,哦,对了,身上背了七个麻袋,这个我记得很清楚,我还特意数了一下。”
七个麻袋?段玉想:丐帮有身份的人物都是以背上的麻袋数目来区分的,九袋只有一个就是帮主耶律光,长老是八袋,七袋已是身份极高,负责一个地区的管理。段玉想了一下,取出一些银子给了小二道:“麻烦上一盘辣子鸡一碗毛血旺,再把马牵去喂草料!”小二见银子有多,笑呵呵的去了。不一会,饭菜上来了,段玉边吃边想,决定先在此地住一晚,一来马需要歇息,主要还是要找个丐帮弟子来问问师父的踪迹。
这时客栈走进来一个身穿灰袍的人,用一顶斗笠遮住了半截脸,打量了一下店里,叫了小二上了一些酒菜,自顾自的吃了起来。但段玉总觉得他在打量自己。段玉心中一惊,难道他看上了我的弓?段玉的弓自出门起,一直都是背在背上,他没有收起来是想紧急情况下立马可用。
他故意猛地转头看向灰袍人,那灰袍人正在盯着他的背来看,突然发现段玉也在看他,眼中精光一闪,又低头继续吃饭了。
段玉吃完饭,叫小二开了个房,出去溜达了一圈。他留了个心眼,值钱的东西都带在了身上,他出来时那灰袍人已不见。他走了几条街道没有看到身背麻袋的丐帮弟子,只有些普通的乞丐,他丢了些铜钱给他们,信步走到了江边。岷江这一段水势缓慢,夜晚有一些船挂着灯夜游,江面上传来笙箫歌舞的声音。
此时江风习习,明月高挂,段玉只觉得心旷神怡。耳边突然听得一人高吟:“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探虎穴兮入蛟宫,仰天呼气兮成白虹。”声音嘶哑,悲壮宏大。段玉举目望去,江上一叶扁舟,顺流而下,船头坐着一位青衫中年文士,却颇为寒酸,衣服上打着补丁,手中一把破扇,身后却插了一根棍子,正在放声高歌。他曲调一转:“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这首“大风歌”与前面的“渡易水歌”意境不同,一个悲壮,一个踌躇满志。但在他唱来,却并无不和之感。
段玉大是好奇,此人是谁?此等豪迈悲壮正是自己向往的意境。
若有所思间,那叶扁舟已到码头。船夫将船停好,那文士踏上岸来。就在此时,右侧岸边草丛中“蓬”的一声射出一阵暗箭雨,同时草丛中跃出三个人,迅捷无比的奔向那文士。文士突然受袭,猝不及防,滑步闪开,箭雨全部落空,那三人已到面前,立即展开攻击。那三人一人使长枪,一人使剑,一人却是使链子锤,那文士展开手中扇子,游走闪挪,竟是一位武功高强的高手,那三人居然占不到便宜。
片刻之后,那文士向着草丛里喊道:“草里的家伙,都出来呗,别藏了作缩头乌龟!”只听嘿嘿两声,草从里走出来一个身穿灰袍头戴斗笠之人,段玉看得清楚,正是客栈中那灰袍怪人。他身后还站了一排手拿弩箭的人。
那中年文士一边出招,一边向灰袍人说道:“何方宵小,报上名来。”身穿灰袍之人冷哼一声:“红楼,肖中秋。”文士惊讶的道:“天字杀手肖中秋?”灰袍人冷冷的道:“正是。受人之托,前来取你性命!帮主勿怪!”那文士惊讶之后恢复正常,连连道:“好,好!”
段玉依稀记得徐叔说过红楼的事,这肖中秋在天字杀手中排行第五,善使判官笔,被称为灰面判官肖中秋。那肖中秋取出一对精铁判官笔,一个闪身,已到那文士面前,右手一笔点向文士面门。文士往后退了一步闪过这一笔,肖中秋跟进一步,左手判官笔直取文士气海穴,同时一剑一锤一枪已到文士身前,四人同时攻击,文士武功虽高,却也难以尽数闪开,只得连退三步。
段玉见那文士情势危险,步步后退,马上就要被逼到江边。那船夫却早见不对,划船逃走了。于是悄悄走了近去。他记得徐叔说过千万不要和红楼的人交战,因此只走近观战,没有轻易出手。
这时那文士已弃扇执棍在手,粘字诀使出,引得长枪右横与链锤搅在一起,卸字诀使出,卸去长剑力量,回棍荡开判官笔,却还是被逼退了一步,这判官笔上灌注了极强的真气,文士只觉手上棍子大震,虎口发热,心下不禁佩服。
这四人都是高手,尤其判官笔与文士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招招迅捷直取要害,无一招是多余的。段玉乃是第一次看到武林高手之间的打斗,凝神观战,收益不小。酣战中莲子锤呼的一声绕过文士身前攻向他后背,那文士只得矮身避过,才避过链子锤,长枪已到面门,文士头一偏,堪堪躲过长枪,剑风已到右肩,而那判官笔乘势点向文士的脑门。
文士刚刚矮身,身子腾挪不便,一咬牙,头向后一仰,躲开了判官笔的全力一击,右肩却被长剑扫过,割了一个口子,鲜血顿时流出。文士一个吃痛,退了一步,脚后跟已踩到岸边泥土。
段玉眼见那文士已受伤,退无可退,再不出手就要危险了,顾不得徐叔说过的话,从背后拿出震天弓,唰唰唰三箭连发,三个手拿弩箭的人倒下,其他弩手回头一看,段玉又是三箭,弩手又倒下三个,余下两人发一声喊,举弩向段玉射来。段玉使出迷踪步,避过两人的箭,几下纵到两人面前,两人来不及换武器,段玉已一弓敲晕一人,回过弓来,弓弦圈住了另一个人的脖子,用力一拉,啪的一声,弓身反弹打在这人头上,顿时倒了下去。
这几下兔起鹘落,眨眼间八个弩手已经全部倒下。那边四个人正围攻文士,欲将其立斩,听得后面声响,回头一看,段玉又是唰唰唰三箭,分取拿剑拿锤拿枪三人心窝,那长枪与链子锤来不及格挡,只得矮身避开,只听得风声从头顶掠过,头皮一阵发凉,大惊一齐跃开。那使长剑之人回剑一挡,不想未能完全挡住,长箭被挡改变方向,噗的一声插入那人右肩,深透入骨,那人直疼得龇牙咧嘴,长剑当的一声掉在地上,退开几步。
这一下文士之围立解。他来不及说话,立马纵身而起,一棍击向肖中秋头顶百会穴。这一棍已用了全力,棍挟雷霆之势击向肖中秋,肖中秋情知不敌,不敢硬接,只得滑步闪开,文士乘机两个纵身,已落在段玉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