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绦脸色羞红,不知沈傲是当真不知还是故意给他难堪,只是叹了一句道:“家门不幸,沈寺卿还是先请进府吧。”
这一路过去,沈傲和蔡绦攀谈,蔡绦许是在家里呆得久了,蔡京也不愿意和他说外头的险恶,更不知道这位沈傲便是父亲最大的敌手,只是见沈傲备了许多礼物来探视,心里倒是有几分好感,况且沈傲谈吐得宜,让他大开眼界。
蔡府的宅院九进九出,每隔几步便是一道牌坊,亭榭长廊一眼望不到尽头,所以这一路过去耗费的时间不少,蔡绦虽是客气,可是脸色总是有些阴郁,他路走得慢,越是见沈傲这般意气风发的样子,心情就越是沉重。这一幕被沈傲捕捉到,便道:“怎么?蔡大人为何屡屡叹息,汝父是当朝太师,你如今也有了官身,府里上下仆从成群,家财万贯,蔡大人若是再哀叹连连,还叫不叫别人活了?”
蔡绦忙道:“沈寺卿难道不知道?”
沈傲是当真的不知道,疑惑道:“不知道什么?”
蔡绦摇头不语,沈傲不好再问,便随蔡绦到了正厅,蔡绦先进去通报,沈傲拉来后头的周恒,问他:“这蔡绦的事,你知道吗?”
周恒立即眉飞色舞地道:“整个汴京还有谁不知道的?蔡绦是蔡京的从子,在他的上头还有一个兄弟叫蔡攸,这个蔡攸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在朝中也曾呼风唤雨,很受陛下宠信。只是这两年他与童贯一起去了边镇做副宣抚使,所以姐夫并没有见过他。
蔡攸虽然深得陛下宠幸,受封太傅,可是与蔡京的关系并不好,和蔡绦更是早已反目成仇。所以早在数年前,他就屡屡攻讦蔡绦,甚至劝徽宗杀了蔡绦,陛下不忍,只令蔡绦停职待养,不得干预朝政。所以蔡绦只能静养在家,虽然蔡京已经贵为太师,却再无入朝的机会了。”
沈傲恍然大悟,难怪那蔡绦会说上一句家门不幸,这倒真有意思,蔡京这老贼的两个儿子,一个和他势同水火,一个被大儿子构陷再没有入朝的机会,这一大家子当真是千奇百怪。
沈傲眼眸中闪过一丝亮色,随即屏住呼吸,一脸的道貌岸然,等到蔡京叫他进去,他三步做两步地快步进门,见到蔡京,立即深深作躬:“学生见过太师。”
蔡京浑浊的眼眸在沈傲身上打量两眼,露出笑容道:“沈傲,快坐下说话,老夫年纪老迈,不能亲自远迎,就怕慢待了你。”
沈傲笑呵呵地道:“太师太客气了,晚生愧不敢当。”
说着言不由衷地和蔡京闲聊起来,他越是漫不经心,越让蔡京摸不着头脑,心里想:这个沈傲,到底是来做什么?
沈傲说到兴头处,朗声道:“前几日我进宫去,恰好陛下请我看奏疏,那奏疏倒是和太师有几分干系。”
蔡京听到赵佶给沈傲看奏疏,心里泛出酸楚,脸上还是保持着如沐春风的笑容道:“哦?陛下在年节时也阅览奏疏吗?想必这奏疏的干系一定重大。”
沈傲道:“正是,这奏疏乃是一个叫什么刘畅的人上的,咳咳,他上疏弹劾了太师不少罪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