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佶哈哈一笑:“朕就看沈傲怎么让童贯倒霉。”他心里颇为痛快,总觉得自己被沈傲占了便宜,别人也理当吃沈傲的亏,否则那楞子净是寻到他的头上来,心里当然满不是滋味。
歇养了几日,赵佶倒是气定神闲,安下了心来开始批阅从门下省送来的奏疏了,近几日奏疏不少,堆积如山,内容却大多是千篇一律,都是请罪。
上至蔡京,下到刑部、户部、鸿胪寺,还有御史言官,每一个人都声情并茂,认真悔过。
这个过,和花石纲担着极大的干系,比如蔡京,他既然揽了三省事,如今爆出这么一件惊天大案,他敢不请罪?蔡攸虽早已和他反目,甚至在公开的场合,蔡攸还巴不得蔡京这老家伙早些入土为安,可是蔡攸毕竟是他的儿子,打断了骨头连着筋,他能不请罪?再者说了,花石纲本就是蔡京怂恿着赵佶去办的,如今风向大转,蔡京难辞其咎。
所以他的请罪奏疏最是恳切,又是说自己失察,又是说自己昏庸,最后是教子无方,道了千句万句的臣有罪、臣万死,教赵佶看了,不由怅然地对杨戬道:“这件弊案和太师的干系不大,亏得他这把年纪还要忧惧,他替朕当好这个家,已是不容易了,哎……”。
唏嘘几句,落下朱笔,宽慰了蔡京几句,无非是说朕知道你劳苦功高,一时失察,也是为政者常有之事,不必记挂在心上,至于蔡攸,朕看在太师的颜面上从轻发落,太师慢慢管教即是。
太师都自请处分了,其余的小鱼小虾当然不敢懈怠,零零总总都是请罪悔过的,鸿胪寺和刑部说自己疏于监督,户部说没有监管住钱粮,言官说自己一时糊涂,可是相较起来,还是蔡京的请罪奏疏最是诚恳。
赵佶看得烦了,索性不再批阅下去,叫杨戬将奏疏搬出去,伸了个懒腰,小憩去了。
……………………………………………………………………………………………………
虽到了阳春三月,江南处处花红草绿,可是在这熙河的天气却是变化无常,白日炙热无比,可是一到夜里却是天寒地冻,只是偶有几许树丛中生出嫩芽,才让人恍然已经到了春天。
童贯这几日可算是心惊胆跳,莫看他身材魁梧,却是个心细如发的人物,苏州的消息已经传来了,蔡攸彻底完蛋,堂堂一个太傅,就如死狗般,一下子就成了阶下囚,童贯已经预感到,今时已经不同往日,从前的手段到了如今已是不顶用了。
伴君如虎,童贯虽有圣眷,却也不敢自信比蔡攸还厚重,蔡攸都彻底被扫地出门了,他哪里还敢玩恃宠而骄的把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