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分权设置,等于是将决断、监察、执行三个权利彻底分开,从而防止篡权。虽是如此,门下省还是当之无愧的中枢,可谓掌握天下军政。
今日值堂的是录事王让,这位王录事能在门下省谋一个差事,也算是功德圆满,做个几年放到朝里去,一个尚书是稳打稳的,只要蔡太师肯为他说句话,就是进枢密院,入龙图阁也不是什么奢望,因此他办起事来格外的卖力,但凡是和太师有干系的奏疏,也不怕麻烦,一本本拿去耳房的太师过目。
今日的气氛有些不同,书令史们也觉得纳闷,一本本奏疏上来,都是署了名弹劾的,而且弹劾的人和前两日一样,都是沈傲。只是这一次的弹劾,明显更加来意不善,这个细数沈傲十宗罪,乞开堂会审。那个更厉害,直接栽了个谋逆的帽子,反正罪证也好找,捕风捉影嘛,一件事推理一下,想象力丰富一些,还怕捏造不出?实在不行,模棱两可一下也成。
这是怎么了?又是几百本,奏疏一份份送到了王让手里,王让满是雾水,须知弹劾奏疏和别的奏疏不一样,这个不管弹劾的是谁,都需报备入宫送呈御览的,怪就怪在这些奏疏相当的一致,直指沈傲不说,还都是要命的,这里头罗织的罪名,坐实了哪一条都不好过。
“莫非是太师的吩咐?”目标一致,可能性只有一个,那就是在这背后,一定有人捣鬼。王让心里头清楚,那沈傲是蔡太师的仇敌,按理说,是太师的动作倒也并不奇怪,他想了想,决心还是先给太师过目一下,随手捡了一本文采斐然的奏疏,便小步到耳房去。
太师正阖目养神,打了这么久的交道,王让哪里不知道,这位太师看上去好像睡了,其实比任何时候都要精神,说来也奇怪,这个年过古稀的老人,只要一到门下省来值堂,准是精神百倍,不但记忆力好,思维也是极快,天大的难事到了他手里,他也能梳理出个头绪来。
王让小心翼翼地站到一旁,也不说话,勾着腰等蔡京先说。
蔡京张开一线眸子来,低声道:“怎么?有事?是边报还是江南那边花石纲善后的事?”
“太师,是弹劾奏疏。”
“噢。”蔡京并不急于去接,只是问:“弹劾的是谁?”
“沈傲。”
蔡京招招手:“拿来看看。”接过奏疏,随手翻阅了一下,蔡京很是欣赏地道:“我就说嘛,这个沈傲没这么简单。去,把王黼叫来。”
王让行了个礼,立即去了。
等到王黼急匆匆地过来,还未喘口气,蔡京就将奏疏抛到王黼手里:“自己看。”
看完了,王黼抬头道:“太师,他这是苦肉计?”
蔡京捋须颌首:“差不离吧,你怎么看?”
王黼道:“陛下的心意,我也猜不出,沈傲这样做,或许有死马当作活马医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