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京摇头,招呼他坐下:“他这一手高明之处就在于宫里头非但不会降罪,反而更加放心。”
王文柄愣住了,道:“这是何故,还请恩师赐教。”
蔡京笑呵呵地道:“我问你,沈傲如今是什么身份?”
“总揽京畿三路,辖制三衙、边镇,敕命钦差。同时还兼着武备学堂司业、鸿胪寺寺卿,敕侯爵,封太傅。”王文柄知己知彼,将沈傲的头衔一口气报了出来。
蔡京含笑道:“这就是了,不说那些虚的,只说辖制三衙和边镇,天下兵马,统统归他节制,若是他甫一到任,便收买人心,你想想看,陛下会怎么想?”
“可是他连当朝太尉也……”
蔡京摇头打断王文柄,叹息道:“杀高俅、清洗马军司,这个事情传出去,定然天下震动,殿前司暂且不说,那边和马军司关联不多,甚至还有点嫌隙,可是步军司这边会如何?”
“步军司和马军司都驻在外城,联系就紧密多了,那马军司的将校到步军司去听用也是有的,前年的时候,也有不少步军司的将校调到了马军司。”
“这就是了,步军司与马军司藕断丝连,殿前司是绝对效忠宫里的,如今闹了这么一出,步军司定必将沈傲恨透了的,须知被杀的人中,有多少是步军司的同僚、袍泽?这只是其一,我大宋虽然以文抑武,可是对禁军将校,一向还是优渥的,若不是犯了大案,能留几分情面就留几分情面,沈傲这一杀,禁军将校们会怎么想?”
王文柄顺着蔡京的思路道:“定是人人自危。”
蔡京趁着王文柄说话的功夫喝了口茶,继续笑道:“就是这个道理,鼋鸣而鳖应,兔死则狐悲,不知不觉,除了马军司,各司对沈傲难免会离心离德。这不正是宫里头希望看到的?说得再透彻一点,正因为有了石英,有了周正这些人,老夫才能总揽三省事,边镇那边正因为有了童贯,宫里才放心用种家的几个相公,没有步军司、殿前司,沈傲这个总揽京畿三路的差事就做不长了。”
王文柄也不是蠢人,稍一提点,立即明白了蔡京话中的深意,叹了口气道:“这么说,这沈傲杀人还杀对了,非但没罪还有功,这是什么道理?”
蔡京慢悠悠地道:“也不尽然,雷霆雨露,皆在君心,若是天一教灰飞湮灭,那自是沈傲当机立断,整肃马军司,除去了奸臣贼子,立下赫赫战功。可若是战事仍旧没有进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