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乾顺大笑道:“这么说,朕的行书不及他了,朕只知道大宋皇帝赵佶行书优美,自叹不如,却不料还有个沈傲。”说罢道:“那么李重与他相比,如何?”
憬悟只是摇头。
李乾顺又问:“石伦呢?”
憬悟还是摇头?
李乾顺报出的几个人,都是西夏国杰出的书画大家,见憬悟的样子,心里颇为不悦,道:“朕不信他当得起大师这般推崇,过几日召他觐见,倒要见识见识他的能耐。”
憬悟笑道:“陛下万金之躯,何必要和他置气?”
李乾顺摇头道:“我西夏崇尚汉礼二十年,汉学已是深入人心,岂会连一个沈傲都不如?朕听说沈傲年不过双十,这样的少年,只怕也就是一个仲永罢了。”
《伤仲永》乃是王安石的作品,早已流入西夏,李乾顺精通汉学,岂会不知道这个典故?在他看来,一个少年,岂能有这般成就,更何况是行书?多少人究其一生,能有一分、二分的成就就已是天纵过人,所需要的,是天长日久的练习揣摩;沈傲这样的年纪,便是三岁练习字帖,也不过十几年的功夫,怎么可能比西夏的名家大儒更厉害?
憬悟垭口不言,转而道:“陛下,还要谈佛法吗?”
李乾顺黯然道:“罢了,一个沈傲,扰了人的心境。”
憬悟笑道:“陛下何必自寻烦恼?相由心生,不必理会即是。”
李乾顺沉默了一下,道:“朕终究还是凡夫俗子,抛不开杂念。”
憬悟站起来,合掌告辞,飘然而去。
李乾顺沉吟了一下,叫人拿来笔墨,在案上写下一幅字帖,随即摇头,喃喃自语道:“朕的行书,当真比不过那个莽夫?”
正说着,突然传来一阵铃铛脆响,一个轻盈的身子跨入门槛,用着清丽的口音道:“父皇不是在与憬悟谈佛吗?为何又临时起意写行书了?”
李乾顺呆了一下,抬眸一望,淡笑道:“原来是淼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