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处沉香的厢房里,帷幔轻轻地被吊钩钩开,奄奄一息的蔡京显得更是苍老,脸上的皱纹比一只百年老龟更加深刻,他的眼眸暗淡无光,弥留的最后一刻,燃不起他求生的希望。
浑浊着药和檀香的味道让沈傲觉得有些刺鼻,可是看到蔡京,他却沉默得没说什么话,只是坐到塌前,端起一边桌几上的一碗汤药用勺子舀了舀,接着缓缓地送入蔡京的嘴里。
蔡京的嘴唇很干涸,却是出奇地配合,小口而轻轻地抿着汤药,似乎这药味太过苦涩,让他不由拧起眉毛。他终于艰难地摆了摆手道:“不必了,回天乏术,再吃这个又有什么用?倒不如走得舒畅一些。”
沈傲识趣地放下药汤,微微一笑道:“太师好些了吗?”
蔡京淡淡一笑,一双眼睛,总算恢复了几分神采,他轻轻咳嗽一声,才道:“平西王好算计,老夫甘拜下风。”他先是示弱,突然又道:“若是二十年前,老夫绝不至如此,人老了,许多事都有了顾忌。”说着吁了口气,又继续道:“老夫这一辈子,也算是值了,并没有什么遗憾,只可怜老夫的子孙,要为老夫遭这个罪。”
沈傲抿了抿嘴,并没有说什么。
蔡京道:“平西王为什么不说话?”
沈傲犹豫了一下,道:“有些话,本不该说,既然太师如此说了,今*王也索性说了吧,蔡家会有今日,是咎由自取,与太师有关,却又无关。”
蔡京叹了口气,并不反驳什么,突然,他的脸上泛出一些红晕,艰难地换了个睡姿,道:“李邦彦这个人,平西王不要轻视,平西王要做出一番事业,不除此人,早晚还要前功尽弃,此人祸国不在老夫之下。”他沉默了一下,继续道:“怀州这个地方,平西王可知道吗?”
沈傲摇头。
蔡京继续道:“郑贵妃和李邦彦都是怀州人,此处的商贾是出了名的。”
沈傲这时才有了印象,泉州那边,似乎也听说过北怀南泉的说法,这个怀,沈傲听了只误以为是淮商,谁知却是这个。不由沉吟了一下,道:“请太师赐教。”
蔡京淡淡一笑,道:“想必平西王也听说过南泉北怀这句话,这怀州的商贾也是天下皆知的,平西王知道他们做的是什么生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