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过了一个时辰,李邦彦的轿子才抬起来,消失在夜幕之中。过了片刻,又有个家奴模样的人嘻嘻哈哈地出现在门房,与门丁随口闲扯,那门丁显然收了他的好处,便放了他出去,这人飞快地小跑着在这长街上足足绕了半个时辰,才在这大宅门口逗留了片刻,又回东宫去了。
阁楼里的两个人看得真切,飞快地下了阁楼,直接过了门房去启开大门,只见这大门的台阶下多了一个小竹筒子,竹筒子很纤细,只有小指般大小,其中一个人将竹筒捡起来,拿出随身的一个小铜杵轻轻往筒子里一插,一张卷成圆柱状的纸条儿露出来,这人脸上显得紧张,飞快地抽出纸条儿,展开来只看了一眼,便道:“去见陈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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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济的屋子里亮着灯,摇曳的灯火发出淡淡的光线,他也是刚刚被人叫醒,自从主掌了锦衣卫,陈济的作息就从不曾正常过,有时彻夜不睡,早上歇下,到了正午才醒;有时傍晚打个盹,到了子夜时分又醒来,紊乱的生活让他整个人更显得消瘦,好在他的精神似乎不错,那捷报送来得正是时候,将这扑簌迷离的汴京又搅了搅,不管怎么说,至少挽回了泉州来的坏消息。
这几天他经常被人叫醒,倒也习惯了,听到又有了消息,立即披了衣衫趿鞋起来,从卧室直接到小厅,小厅里站着一个马脸的缁衣汉子,一见陈济出来,立即毕恭毕敬地行礼道:“卑下内城百户所小旗官卢章见过先生。”
陈济颌首点头,道:“不必多礼,怎么?东宫那边有消息?”
卢章二话不说,直接拿出那纸条小心翼翼地放在陈济的书案上,道:“请先生过目。”
陈济捡起了纸条,略略扫过一眼,只见这巴掌大的纸条里只写着寥寥几字:“除……三皇子……谋逆……登基……”
陈济将纸条放下,这应当是听来的只言片语,不过只这些碎语,也大致能猜出太子与李邦彦商议的内容了。
“三皇子……”陈济为难了,虽然已经料到这种可能,可是没有准信,谁也不敢确信。现在大致已经能够梳理出头绪了,依太子的意思,应当是在登基前后,以谋逆的罪名除掉三皇子,谋逆……当然不可能,不过栽赃是肯定的,太子打算用什么来栽赃?
这些事,陈济不愿意多想,他现在要思考的是三皇子该不该救,他阖着眼,似乎在思考什么,随即陈济的脸上又是一副淡定从容之色,淡淡道:“不该管的事,锦衣卫不管,这*不必存档,直接销毁吧。”
卢章听了,满头雾水,在这汴京内城白虎所的消息大多灵通,他们效忠的自然是辅政王,可是辅政王不是扶立三皇子的吗?三皇子殿下有难,先生为何置之不理?
不过不该问的,卢章当然不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