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坐下说话。”
高力士摆摆手,让李庆安坐下来,他关切地问道:“七郎,身上的伤势如何?”
“今天请了两个名医看了,他们说我筋骨强壮,不碍事,只要不再伤口崩裂,一个月后便完好如初。”
高力士点点头,又道:“刚才圣上也问到了你,希望能早日见到你,具体时间可以由你来决定。”
说到这,高力士叹了一口气,道:“七郎,说起来圣上对你确实宽容有加,你擅自不参加庆典,圣上原谅你了,本应由兵部去安抚军属,你却跑去了,这个圣上也宽容你了。”
李庆安默默点了点头,沉吟片刻,他又问道:“高翁,朝廷准备怎样抚恤阵亡将士的家人?”
“方案已经定了,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朝廷直接给丧葬费每人一万钱,然后是每月支给钱三百文、米七斗,一共连续支给二十年,这由各地方官府负担,另外在税赋上也有减免。”
“才十贯!”
李庆安霍地抬起头,他眼中燃烧着愤怒之火,“高翁,恕我失礼,将士们为了夺取石堡城,为了保卫大唐的江山,不惜付出自己的生命,可朝廷竟是如此贱视他们,以后谁还会为大唐卖命?”
“七郎,别这样激动。”
高力士连忙安抚他道:“朝廷也知道十贯钱略略偏少了,所以又用每月支付钱米的方式来作补充,全部加起来也有百贯了,若米价上涨,还不止百贯呢!”
李庆安按耐住心中悲愤,缓缓道:“高翁,事情不是那么简单,朝廷是要把负担扔给地方,可如果地方官府不肯负担怎么办?如果经办人从中敲诈克扣怎么办?二十年的漫长岁月,高翁真以为地方官府会不折不扣地坚持到底吗?”
高力士无言以对,其实他也心知肚明,现在虽然钱粮不够,但很快到三四月份时,各州的税款都将押解进京,完全可以在那时再支付一部分,但圣上却坚持要采用按月支给的方式,说到底,他的根本目的还是想把抚恤阵亡将士的负担扔给地方官府。
李庆安注视着高力士,他知道抚恤方案已经是定局了,无法更改,便道:“好吧!这件事我不说了,我想问一问高翁,陛下准备给我一个什么样的封赏?”
“这就是我今晚来找你的原因,其实也是圣上让我来的,虽然他没有明说。”
李庆安心中忽然有种不安的感觉,高力士带来的或许是一种对自己不利的消息。
“高翁,你说吧!我听说。”
高力士轻轻叹了口气,道:“今天哥舒翰正式向朝廷提交了石堡城之战的奏折,虽然他承认你拦截吐蕃主力立下了大功,但他认为夺下石堡城才是主功,而且他还认为虽然最后是李嗣业夺下的石堡城,但李嗣业的成功是建立在陇右军一万二千人的阵亡之上,所以在他奏折中,首功是陇右军先锋高秀岩,次功是李嗣业,再次才是你。”
说到这,高力士偷偷看了一眼李庆安,见他没有自己预料的那样愤而跳起,高力士心中有些愕然,便问道:“七郎,难道你也认为这合理吗?”
李庆安淡淡道:“他是陇右之战的主帅,怎么报功是他的权力,难道因为我不满,朝廷就会否决他的正式奏折吗?”
“朝廷确实不会因为下属的不满而否决主帅的报告,但圣上知道这对你不公,所以圣上希望能和你谈一谈,找出一个两全齐美的办法。”
李庆安站了起来,“高翁,我明天就想面见圣上。”
次日一早,李庆安病体稍好,来到了兴庆宫,稍等了片刻,一名宦官领他进了大同殿。
“陛下,李庆安到了。”
“宣他进来!”御书房里传来了李隆基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