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我知道父亲去世,不是谈论此事的时候,但明月毕竟年纪不小了,错过了这几年,想再嫁个好郎君,恐怕就不太容易了,老爷,趁你正好这段时间在家,还是把婚事早点定下来好,就算现在不宜办喜事,但至少名份要定下来,婚事可以后办。”
裴夫人对独孤适的去世暗感窃喜,关键还是她的女儿的婚事,年初张相国特地来为得意门生赵绪明求婚,赵绪明也是她看中的未来女婿,相貌英俊潇洒、文采斐然,又是陇右世家,和独孤家门当户对,而且还是探花郎,今年四月已经升职为户部员外郎,可谓前途无量,条件这么好的如意郎君,偏偏父亲不肯答应,找各种各样的理由来推迟搪塞,其实真正的原因裴氏知道,不就是看中了那个李庆安吗?
平心而论,李庆安的条件也非常不错,年纪轻轻就做到了北庭节度使,不知有多少人家想把女儿嫁给他,但裴夫人就是不喜,一方面固然是她对李庆安的第一印象不好,那年李庆安来独孤府相亲,她是见过一面的,长得又黑又壮,谈吐粗俗,着实一个当兵出身的粗人,而更重要的就是李庆安的身世,出身寒微,这对出身名门、门第观念根深蒂固的裴夫人来说,是无论如何不能接受的,现在独孤适一死,裴夫人没有了枷锁,她女儿的婚姻就要由她来做主了。
她眼一瞥,见丈夫依旧低头看书,仿佛没有听见她的说话,她心中不由有些不悦,便坦率道:“如果老爷不反对,那明月的婚事就由妾身来决定,就这么定了吧!”
独孤浩然在别的事情上都是一家之主,说一不二,唯独在女儿的婚事上他没有发言权,原因是四年前长女明静被圣上挑中和亲契丹,他当时的态度是极力赞成,不料不到一年,长女便被契丹人杀死,令他无比愧对妻子,在后面两个女儿的婚事上他便承诺了妻子,他不会插手,此刻见已经无法用看书来搪塞了,独孤浩然只得叹口气道:“只有一条,女儿自己喜欢便可,其他我没有什么意见。”
若要女儿喜欢,这婚事可就黄了,裴氏笑了笑道:“她们懂什么,洞房花烛夜郎情妾意,日子久了,哪有夫妻不恩爱的,再说她们现在喜欢,无非是看中相貌风流,却不了解秉性,将来生活在一起几十年,若脾性不和,闹出矛盾来怎么办,老爷是过来人,这一点不用我多说了吧!”
独孤浩然半天找不到话反驳,就在这时,门外忽然有丫鬟禀报:“老爷,管家说有客人来了,是张相国。”
“啊!”独孤浩然腾地站起身,急对妻子道:“夫人,我去会客,明月的婚事容后再说。”
说完,他急急匆匆地走了,裴夫人也愣了半晌,她眼睛忽然一亮,忽然明白过来了,一转身,也向前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