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隆基心情大好,他打量了一下并肩而战的李庆安和杨国忠,心中忽然有一种将两人比较一番的兴趣。
这两人入仕时间差不多,外貌也有几分相像,在最初为官时两人结成了冤家,不断发生矛盾,当初他曾经把这两人当做一个参照,李庆安任北庭节度使,他便有意让杨国忠为剑南节度使,现在两人都为朝廷重臣,杨国忠更是升为了相国。
可时隔几年,两人又站在一起,李隆基发现他们已经天差地别了,从年纪上说,杨国忠比李庆安大十岁,但气质容貌上却像老了二十岁一般,杨国忠身子臃肿肥胖,动作迟缓,酒色过度之态毕露,而李庆安却神采熠熠,腰挺得笔直,依然保持着军人特有的坚毅果敢,但眉宇之间却添了几分成熟之感,让李隆基忽然想到了王忠嗣。
人就是那么奇怪,王忠嗣在世时他仇恨万分,但被他赐死后,他却又有点怀念起王忠嗣当年的英武神采。
他心中生出一丝伤感,便对李庆安温和地问道:“听说李爱卿尚未娶妻,可有合适的人?”
李庆安躬身道:“臣已和独孤家长女明月定了终身,望陛下成全。”
‘独孤明月?’
李隆基有些忘记了,他沉思了片刻,忽然想起,独孤明月不是和亲葛逻禄,但因李庆安杀死了葛逻禄王子,此事便不了了之。
他有些歉然地笑道:“那件事是朕处置不妥,朕答应你,正式取消独孤明月与葛逻禄的和亲。”
“臣谢陛下!”
“好!碎叶事急,朕只能给你三天假,处理一下长安的事宜,然后立刻动身赴西域。”
离开紫宸殿,天空阳光明媚,秋日温和的阳光照射在他身上,李庆安忽然有一种炫目之感,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北庭,他终于又能回到他梦寐以求的故土了。
人生就是一种螺旋型的上升,当他又重新回到起点时,才发现他已经比从前站得更高了。
“七郎!”、
身后忽然有人叫他小名,李庆安回头,却见李林甫气喘吁吁跑来,他连忙施礼道:“听说相国前些日子身体不好,现在如何了?”
李林甫就是喜欢李庆安这一点,别人都叫他李相国,唯独李庆安依然称他相国,他上前笑眯眯拍了拍李庆安肩膀道:“不错啊!从哪里跌倒,又从哪里爬起,这才是敢作敢当的男人。”
“相国过奖了,我不过是机缘凑巧,又得圣上青睐。”
“你可知道,你能得今天的高位,也和我中间出力有关。”
李庆安知道这句话倒是实情,虽然他复职是李隆基的决定,但他独揽安西军政大权,以及得天威军,这中间李林甫都没有反对,尤其是天威军,若李林甫支持杨国忠,最后的结局十有八九是采用杨国忠的方案。
他急忙躬身谢道:“相国的爱护,庆安铭记在心。”
“我们之间不用客气了,哎!想起当年你替高仙芝来给老夫送信,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校尉,如今却取代了高仙芝,人生世事无常,谁能想到?你猎的那张黑豹皮还挂在我书房呢!要不要去看看?”
这便是李林甫变相的邀请了,李庆安欣然笑道:“只是空手上门,不好意思。”
李林甫大笑:“你上门就是最好的礼物了,走!坐我马车同往。”
在众目睽睽下,李林甫将李庆安拉进了自己的马车,这就等于向朝臣们宣布,李庆安是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