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庆安的任命非常简洁,没有任何繁杂的言语,也不需要什么仪式,众人纷纷站起身,向李庆安躬身致谢。
“那大将军出任何职?”一向快人快语的张镐问道。
大帐内顿时安静下来,这才是核心问题,李庆安任命了七名内阁成员,他自己却没份,这着实让人感到意外,如果他是有登基之意又当别论,但问题是众人都明白,这一次他不会争夺大宝,那么他出任什么职务?
李庆安见众人都望着他,便微微一笑道:“我是带兵打仗之人,安禄山未灭,扬州、荆州未平,成都尚未统一,这些都要我去一一收拾,所以我不好过问政事,不过,诸君若不反对,我可再加一个天策上将之衔,兼天下兵马大元帅。”
说到这,李庆安又对众人徐徐道:“诸君可唤回同僚,迅速组成新朝廷,维护朝廷政务正常运转,至于新君,敬宗之子隋王李迅年纪虽幼,但出生时便有大吉之兆,将来必为大唐中兴之帝,我建议可拥立为新帝,子承父业,天经天义,不知诸君以为如何?”
.......
六月的成都是一年中的雨季,淅淅沥沥的雨丝笼罩了全城,虽是三伏天,却带着一丝凉意,入夜,大街上冷冷清清,各家商铺都关了店门,行人客旅早早地回了宿处,各街坊中,家家户户也早早地关了门,成都已经一连下了三天的雨了。
福兴坊是位于成都东城的一座大坊,里面权贵云集,豪宅如云,是成都最有名的三大坊之一,天已经黑了,几名看守坊门的仆役正百无聊天地坐在小房间里吹牛聊天,这时,一阵车轮声从远处传来,片刻,一辆宽大华丽的马车从雨雾中冲出,驶进了福兴坊的大门,在马车四周跟随着近百名侍卫,马蹄密集,溅起片片水花,不等几名看门仆役反应过来,马车便迅速驶进坊门,消失在黑夜中。
几名仆役面面相觑,“好像是杨国忠!”
“没错,就是他!”
杨国忠的马车在福兴坊内快速奔驰,光线昏暗的马车内坐杨国忠神情复杂,他感觉自己和李庆安合作就像上了贼船,此时他想下船却不是那么容易了。
他今天刚刚接到两个儿子的从关中传来的快信,两个儿子交给他了一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他当然知道这是李庆安的授意,但是他又有什么办法,不干吗?两个儿子的脑袋可捏在李庆安的手上,可如果干了,他又觉得心不甘,就这么像狗一样地被李庆安使来唤去,可算狗,卖了力也会给根骨头,李庆安到现在为止给过他什么了?
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句极其遥远的承诺:‘立功赎罪,既往不咎。’
这简直是一种对他杨国忠的侮辱,他罪在哪里?他是堂堂的大唐右相国,是李隆基最信任的臣子之一,就算没有了贵妃,李隆基也照样用他,难道跟李隆基就是罪过吗?
杨国忠心中对李庆安着实不满,但他又没有办法,儿子在人家手上,而且以李庆安现在的实力,搞不好将来自己真的要靠他既往不咎了,杨国忠不由长长地叹了口气,绵绵不绝的夜雨使他心中更加沮丧。
“杨相国为何叹气?”背后有人微微笑道。
原来后座还坐了一个人,若不细看,很难发现他的存在,此人约四十岁左右,是一名中年文士,他便是李庆安的幕僚韦青平,奉命来成都已经十天了,他将是李庆安在成都的联络员,今天他接到消息,杨国忠白天已收到了他儿子的信,他便登门拜访。
他一路见杨国忠忧心忡忡,知道他心中有些不甘,便又笑道:“其实杨相国是在帮自己,李亨若来蜀为主,他第一个就不会饶过杨相国,必杀你立威,这一点,我想杨相国应该比我清楚。”
杨国忠心中又暗暗叹息了一声,韦青平说得一点没错,李亨的到来,将是很多人的悲剧,他杨国忠是第一个。
他缓缓道:“是的,我心中很清楚,但是你们要我做的事情实在太难,凭我一人做不到,所以今晚我带你去找能办到之人。”
韦青平笑了笑,便没有说话了,杨国忠回头看了他一眼,又想起一事,便嘱咐他道:“韦先生,等一会儿见到他,你尽量不要吭声,此人的疑心很重,我怕他会看出你的破绽。”
“放心吧!我心有有数。”
马车在雨雾中一路疾奔,片刻,便停在了一座巨大的王宅前,杨国忠的侍卫跑上台阶,对门房道:“请禀报王爷,就说杨相国来访!”
门房飞奔去禀报了,透过朦胧的雨雾,韦青平见在两盏死气灯笼的映照下,府门上的牌匾写着‘荣王府’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