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惟郢脸色微红,轻声反问:
“又有什么不好?”
她生自景王府的锦衣玉食之中,十二岁那年玉真元君携仙鹤而来,抚顶授长生,引她踏上求道之路,她贵为景王女,又为太华神女,少有与人结怨,这辈子能算得上仇敌的,便只有陈易,以及那安南王和王妃。
她在前者手上吃了多少憋屈,都只能忍在心头,任由他予取予夺,也不敢说出,而后者意欲杀她,让她深陷险境,如今前者要让后者遭殃,秦灭秦,她又何尝能不快意,能不想去尽兴?
殷惟郢巴不得亲眼目睹安南王及王妃的惨状,将被陈易欺辱的郁闷也一并倾泻。
襄王女瞧着她,似是把她的心声都听在耳内,犹豫之后道:
“惟郢姐你这样真不好……”
“又如何不好?”
殷惟郢有些咄咄逼人。
襄王女轻轻捧起了茶碗,思索后道:“…哪有仙家这么小气的?”
话音很轻,不重,并无多少苛责之意。
殷惟郢先是不以为意,摇头失笑,可略微琢磨之后,悚然一惊,心念方才自己竟执迷于小恩小怨,一得势便这般穷追不舍,不仅有失仪态,更近乎得意忘形,如此心态,又如何得道逍遥?念及至此,女冠轻叹一气,念唱一句“福生无量天尊”,收拢平复心神。
她努力不使心湖起涟漪。
可是,仇人遭难…
真的好爽。
哪怕她自己也要被陈易欺负折腾……
殷惟郢又念唱了好几回,频频品茗,半晌之后,才堪堪稳住心神。
与之相较,殷听雪除了羞郝以外,便并无太多情绪波澜,哪怕安南王及王妃于她并无太多怨仇,但其中心性的差距,可见一斑了。
于祝莪的境遇,襄王女其实是有些愧疚的,只因她骗了人,把人引到了深坑里,哪怕这是陈易的要求,可骗人还是骗人,更何况那红衣女子不曾害她,她心里不是滋味。
所以,那时她求陈易留那女子一命。
陈易既没有答应,也没有回绝,只是说…要见机行事,看情况来。
想到这里,殷听雪便不安地摩挲了下茶碗,她不愿去听那些这样那样的声音,可眼下忧心忡忡,便下意识地侧了耳。
一道清晰悠长的声响响彻耳畔,
“嗯…”
殷听雪吓得缩了一下,脸红得要命。
他好像…收拾完了那祝姐姐了?
想了好一会,心忧别人下场,七相怜愍的殷听雪还是侧了侧耳朵。
“祝、祝莪…叩见明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