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刹那,女子脸色兀然僵住,桃花眼慢慢瞪大,满眼都是不可置信,她忽然有种不真实感。
那不是休,所谓通房是没有休可言的,他是直截了当的说…不要了。
闵鸣先是闪过一抹庆幸,随后想到宫里面,便兀然有种天塌了的感觉。
他就这样不要她了?
那她以后…是不是就对宫里…没用了?!闵鸣的手脚由衷冰凉起来,呼吸滞涩在喉咙里,良久之后才颤巍巍吐出一句:“为、为什么?”
“你不是说我做什么,都是你应得的吗?”
一句话,便把闵鸣的话又堵了回去,她脸色泛白、泛僵,定定地站在原地。
陈易未曾回过头去,他不是没想过照着闵宁的法子,给这看似卑躬屈膝,实则以色为傲的青楼女子来场彻头彻尾的羞辱。
只是,转念一想,自己又何必对她如此上心,又何必做这么多?与其如此,倒不如简单利落地来一句“不要了”。
这样,闵宁离京也离得安心。
而那天生丰腴的女子已然心神不宁,她正欲说些什么,却又听到一句:“我要见你们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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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艳阳并不滚烫,反而稍带寒凉,闵宁挥着刀,刀柄上满是汗水。
闵贺站在老树下,安静地看着闵宁的每一个动作,哪怕心里惊叹,面上也只露出微微喜色。
待不知过久,闵宁收刀入鞘,缓缓走向了爷爷。
“爷爷见你刀法里隐隐有剑法,你…如今既练刀,也练剑,怕是有些不妥。”闵贺缓慢地说着,回忆着闵宁方才的刀路轨迹,他挑不出什么毛病,那番话是凭着经验判断。
闵宁轻轻摇头道:“爷爷,我有分寸的。”
闵贺想到她迟迟不愿离京,哑然失笑,终究是没多说什么,只是道:“…你爹也说过,他有分寸,唉,算了,不谈了,爷爷多看你们几眼。”
闵宁垂下眼眸,平淡地应了一声。
爷孙之间一时无话。
闵贺眺望远方天空,层层叠叠的云朵团着岁月的痕迹,他不知与这孙女相别多久了,只是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对那个人如此固执。
他是已经死了的人,劝也劝过了,说也说过了,他终究只是又叹了口气。
“你们两过得好啊,爷爷死了都安心咯。”
说着,闵贺忽然猛拍大腿,笑道:
“爷爷忘了,爷爷真死了。”
“爷爷…”
闵宁笑了起来,笑声里却又掩不住的苦涩。
笑着笑着,她眼眶微微发酸。
说起来,她或许终归还是该谢谢那个与自己不对付的殷惟郢,若不是那太华神女,恐怕她无论如何,都圆不了这个心愿。
只是心愿圆了不久,就又要化为一空了,而且,还带着遗憾。
直到现在,在爷爷回去的时候,陈易也没有给他留下一个好印象。
闵宁嗓音稍带哽咽:“爷爷…”
闵贺只是温和地笑了笑,摇摇头,没有说话。
事到如今,他不再谈起那个人,毕竟,这是最后一日了。
然而,就在闵鸣的拦阻声里,闵贺的双瞳慢慢瞪大,那张熟悉的面孔,踏进了院内。
“是你!”
闵贺深吸一气,嗓音低沉。
话音落下,闵宁猛地转过头去,便看见陈易立着。
温情骤然而散,气氛急转直下,风亦寒凉萧瑟,那人不发一言,就踏着院中的枯叶,缓缓走了过来。
闵贺眸光凝起,直直盯着这不速之客,气机滚动,阴煞阵阵,似是随时呈现出日游神之姿。
一旁的闵宁微垂着面,她默默攥住刀柄,五指颤抖,紧张难以掩盖。
院子里弥漫着化不开的冰冷死寂。
“给你老人家带了点东西。”
那人说着,把手深入到怀里,像是从里面摸着什么,闵贺神色紧张,却见他最后摸出一块红艳喜人的喜馍馍,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