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听雪这回彻底苦下了脸。
独臂女子慢悠悠地品完了手里的茶,不曾看她,目不斜视道:
“这算是磨砺你心性。”
殷听雪转了转眼珠子,周依棠不说这话还好,一说她就有点小委屈,便不满道:“你怎么不磨砺他的心性呢?”
周依棠不置可否。
“他也要磨砺的。”殷听雪小声道。
周依棠斜了她一眼,随后问道:
“你好欺负还是他好欺负?”
“我…”殷听雪不明就里。
“所以柿子要挑软的捏。”
独臂女子的回话理所当然。
少女听着,好像说得还挺有道理,下意识点了点头,但一转眼睛,又觉得不对啊,怎么周真人跟陈易都一个样,没能耐欺负彼此,就专挑自己欺负。
殷听雪从不喜欢被谁欺负,特别是陈易,这样那样的温温顺顺,其实是无可奈何,没有办法,如果反抗有用的话,她早就反抗了,只是反抗会遭到陈易加倍的镇压,再加上连番恐吓,她已经听话了。
她想起了卧房里的计数,这些天来,已经记下了一个“正”字。
只要不惹他生气,努力讨他开心,就差二十五次,也就是五个“正”字,这一年就可以不用生孩子了。
只是这几天月事,而月事之后的好几天…易孕。
殷听雪想想就怕,她琢磨着,得趁着月事的这些天多讨他开心才行。
她晃着腿,啪嗒地敲着茶碗,似在思索。
周依棠不曾看她,只是定定地品着茶水,更不知殷听雪谋划着什么,道门之中,不乏读心之术,只是为一个少女这般大动干戈,未免有失风度。
“周真人…”
殷听雪捧着脸看她,小心试探着。
周依棠目不斜视,应了一声:“嗯。”
“你知道…怎么讨他开心吗?”殷听雪轻声问道。
“我不做这种事。”
“那就是知道咯?”
“不知道。”
殷听雪一阵无话,她看出周依棠不想说,原来也不该追问,可眼下除了周依棠,没人能救得了她。
周依棠斜眸扫了她一眼,原本还谋划些什么的殷听雪,心里有鬼,一下就畏缩了。
独臂女子轻叩茶碗,或许终究是同情,想了一会后道:“他不是跟你说过?”
殷听雪点了点头,说道:“他说我吃醋就能讨他开心。”
只是,她也明白,她的吃醋,从来不是陈易想要的吃醋。
瞧着周依棠,她想到了什么,捧着笑脸问道:
“周真人,你能不能教我怎么吃醋?”
“哦?我何时吃过醋?”
周依棠冷笑了声,“他想和谁好就和谁好,与我无关。”
殷听雪兴奋道:“对对对,就是这个。”
周依棠深吸一气,压下了想敲她一脑袋的想法。
殷听雪见状,意识到有些不好,但也不知该不该道歉,也就没了话,双手搁到膝盖上,安安分分地坐着。
她出神地看着细雨霖霖,这初冬的雨,真寒凉啊。
“你胆子大了。”
耳畔传来话音。
殷听雪愣了下,指了指自己道:“我?”
“你是不是没那么怕他了?”独臂女子问着。
坐在厅堂木椅上,殷听雪出神了,雨声真大,听起来真真切切的,不像雪,雪连散落的时候,也是悄无声息,她看了好一会,才道:
“还是怕的。”
要说不怕他,那太难太难了,她惧之入骨这么久,只怕这辈子,还有下辈子都会怕他。
“有之前那么怕?”
“…好像,”殷听雪想了一会后,答道:“还是有。”
独臂女子面上少有地困惑起来。
望着屋外细雨,殷听雪自己其实也分不太清,要说胆子大了,这些日子她确实是胆子大了些,特别是成了男女朋友之后,陈易对她越来越好了,只是胆子大,不代表不怕他。
经周依棠这么一说,努力想一想,殷听雪意外发现,自己最怕他时,往往是在卧房里,那时的他可不留情面了,非得狠狠折腾自己一通,弄得自己浑身酸软,既羞耻又痛苦。